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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没有,假期住哪?”

“二叔,我住宿舍。”初宜道,“学校假期也挺多人的,食堂超市都正常开,很方便。”

“不舒服。”

那确实,毕竟学校对面那房子,叫沈兆庭来评价,也不过是可以用来落脚。

她专心致志地抠着指尖:“不会,平时一直都住着的。”

沈兆庭不强迫她:“大后天老太太过生日,记得回家。”

“我知道,二叔,我还给她买了丝巾,用奖学金买的。”

“嗯。”沈兆庭似乎带了点笑意,“小初很棒。”

初宜很容易就能想得到他此时的神态,并不温和,相反,初宜一直都觉得,不知为何,他有点笑意的时候,会显得很有攻击性。

她突然感觉口舌发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她转过来,又转过去,滚乱了吊带睡裙,最后坐起来,调整系带,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不停地出汗。

可再不舍得,这通电话也有结束的时候。

尤其是她根本不找话题,只有被动地回答沈兆庭问题的情况下。

一分四十九秒,是这通语音的完整时长。

初宜失眠到天边出现鱼肚白,这次,不是因为怕鬼,是因为心里有鬼。

以前,那鬼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兆庭的态度,还算情有可原。

可如今,沈兆庭明知她心里有鬼,还是用一样的态度对她,每一次在初宜这潭池水中惊起的波澜,就都要更久,更久才能平息。

*

沈家老太太过生日那天,因为不是整寿,老人家也坚持不大办,所以只有家里人。

初宜落座晚,只有沈兆庭左手边,和桌尾有两个座位。

她朝桌尾走过去,书晴就招呼她:“别坐那儿,什么都夹不到,坐你二叔身边。”

初宜坐下,笑了笑说:“没事儿,能夹到。”

她还伸了下胳膊,给书晴示意她胳膊长得很。

“坐过来。”

是沈兆庭开了口,语调威严,是命令。

桌上静了静,初宜也抿了抿嘴,书晴打圆场道:“小初快去,也亏今天大哥不在,不然可轮不到你坐风水宝地。”

初宜起身,垂着眼到沈兆庭身边坐下。

桌上人多,还有老太太的娘家人,静只是一瞬间,很快就重新热闹起来。

初宜本来就吃得少,坐在沈兆庭身边,更有些食不知味。

但这种喜庆的日子,她不仅不能露出走神,还要一直笑。

一顿饭下来,心神俱疲。

亲戚们叙家常,小孩子发疯乱跑,初宜走到后院,蹲在厨娘开辟出的一畦菜地旁边,在黑漆漆的泥土上涂写。

比小孩子更幼稚,更无聊。

沈兆庭道:“小初?”

他大概也是出来透气,站在厨房后门的廊下,发现了玩土小乌龟一只。

初宜起身,抬腿朝前院走,像屁股着了火,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找书晴姐姐!”

*

两个月后,沈令嘉和书晴结婚。

两人相恋多年,从校服到婚纱,沈令嘉一个多清心寡欲的人,婚礼筹备却一切从奢,只为了给书晴一个完美的婚礼。

光是初宜的一件伴娘礼服,就有团队专门从巴黎飞来五次修改,再不用说其他方面。

她一整天寸步不离地跟著书晴,很有伴娘的样子,除了不能帮忙喝酒,其他方面都周到到书晴打趣,说结完婚还要继续雇她做保姆。

但也不可能一口都不喝。

婚礼上,哪有能从头到尾都一口不喝的人。

好在要结束了,书晴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初宜有些晕,想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但回廊弯弯绕绕,连门都找不着。

沈兆庭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迎面撞上,初宜下意识就是转身走。

“过来。”沈兆庭立在原地,淡声道,“初宜,别让我说第二遍。”

初宜背对着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掐得掌心生疼,想心一横走掉,又迈不动步子。

她想他,想得心一直在痛。

好一会儿,初宜才挂上一个自认为勉强正常的表情,转过身去。

“二叔,我刚才没看见你在这儿。”

“没看见,叫你还跑?”

“没跑,我正打算去找书晴……找三婶,好一会儿都没看见她,不会喝醉了吧,她酒量很差劲的,你不知道,我……”

“初宜。”

沈兆庭打断了她,初宜蓦地收声,停住了废话。

她似乎听到沈兆庭叹了口气,可惜太轻,又太短,没来得及确定。

“快两年了,你说,到底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

“还是说,上了大学,你的翅膀硬了,再也不需要我们了。”

这话是初宜自己说过的,想到当日场景,沈兆庭逗她,要跟她结算装修的费用,后来,她还腆着脸去闹沈兆庭,哪里料到今天这种场面。

初宜的心底刺痛,像有无数根小针反复戳刺,又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涨到青紫,不管多热的血,都泵不出来。

无法呼吸。

她缓缓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沈兆庭的眼底黢黑,神色也沉下来,对这场由初宜单方面发起的你躲我追的游戏,他的耐心正式告罄,语速渐缓,一字一顿,冷如粹冰地道:“我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事情不肯面对,只知道逃避。逃避了一年,再逃避一年,我问你,管用吗?”

前年,他对沈令嘉否认,说他没训初宜。

当下,他对初宜讲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甚至称得上苛责。

初宜当然感受到他态度的变化,可也不像以前那样,稍微察觉到气氛不对就低下头,这一次,她只把眼神瞥向一边,在沈兆庭面前更显娇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不肯跟他对视。

“还觉得自己有理,是吧?”

沈兆庭一字一句说得慢,声音也低,从语气中根本听不出来,只有眼底的幽暗,才透露出他动了怒。

这太罕见。

沈家的生意铺排得很大,他手底下那么多号人在干活儿,难免有出错的时候,天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和乌龙,但工作归根结底就是工作,根本不足以真的影响他的情绪。

家里的人,无非就是沉思行犯些大小错误,每回动手,都是觉得“应该动手”,要把沉思行这颗小树往直溜里修砍,更谈不上生气。

今天,时隔已久地单独面对初宜,她再一次转身就走,沈兆庭自己都没发觉,是实实在在动了心底里的火。

“从头到尾,我说过你什么?怕你伤了面子,又怕影响你考试,都顺着你的心情,你高兴怎么来就怎么,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住宿就住宿,高考成绩出来,全家人哪个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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