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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退下沏茶时,她端起那碗甜汤向正屋走去。

刚起头的倦意被一打岔也没了,服完安神药,裴老夫人坐到榻上捻起佛珠,与身旁的婆子诉起苦水:“早知这些大户媳妇如此不省心,当初就该在她们进门前,硬塞也要塞给我澈儿凌儿两房妾室。你说说,谁家老夫人到我这把年纪,膝下没有叁五个娃儿绕着?”

那嬷嬷给裴老夫人敲着腿,安慰道:“老夫人莫急,少夫人才进门不久,夫人那边…不是也有小世孙嘛,世子爷与夫人只是分别多年有些生分了,这相处相处,总会拾起旧情的。”

掩着的门帘外,言清漓欲敲门的手悬在半空。

一提裴冲裴老夫人更堵心:“这冲儿打小性子就懦,也不知像了谁,如今脸一毁,更是十天半月不出屋,没病都要闷出病。还不如当初早早允那楚女进门,说不定还能给我澈儿生下个一儿半咳…咳咳…”

婆子赶紧给裴老夫人顺气,裴老夫人摆摆手。

佛堂里燃着香烛,檀香袅袅,裴老夫人目光悠远,将佛珠捻得更快了:“当初那楚丫头不知自己一家死期将近,还日日来给我把脉施针,我这条命啊,还得她救过一回。”

帘子外,言清漓猛然怔住,又听裴老夫人沉沉道:“你是不知,这么些年,我每每想起她向我见礼时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就会感到心中不安。苏氏那日说撞了她的鬼魂,我这些日子没有一晚睡得安生,一闭眼就能看到她,烧得黑乎乎的,瞧不清模样,一直问我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见裴老夫人开始打颤,那婆子赶紧劝:“老夫人快莫想了,都是那家人命不好,您菩萨心肠,这些年吃斋念佛的,不还给那家人抄了好些往生经,您这病啊,都是自个儿胡思乱想出来的。”

言清漓愣了许久。

原来,当年裴老夫人早就知道楚家将有一劫?也就是说,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看着她一家人遭此大难。

她无声失笑。

原还以为武英侯府只是在盛家倒台后,才为了权势攀附宣王,勾结上苏家…

却不想,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题外话】—

加更等我后天放假写~

下章开始收拾这两家人啦,裴老侯爷的寿宴一定很热闹

第二百四十一章取血

去岁昌惠帝五十大寿时,乌蓬国王子还带着寿礼进京朝贺,为了维系两国难得的和平,昌惠帝还从世家女中挑了一个,以公主的名义和亲给了乌蓬国。

如今金昌国主来求援,若坐视不理,必定叫其他依附于宁朝的小国心寒。可若派兵去支援,那无可避免要与乌蓬国开战,这于宁朝眼下诸多内乱的情况属实不利。

大臣们谏言派使者去劝说停战,这正合昌惠帝之意,他又从众多秀女中挑了两名容貌出挑的,让使者一并带了过去。

哪知新王乌伦格桑见到使者与美人后,狂笑叁声,道泱泱大国,又怂又吝,随便送两个女人就想与他讲和?

使者灰头土脸地被撵了回来,称乌伦格桑放言,若想乌蓬国从金昌国退兵,这美人至少得是有“盛京第一美人”之名的武英侯世子妃,或是他在吾皇陛下寿宴上见到的那位被陇江世子与端王争相抢夺的言氏女子,且还需宁朝再奉上黄金几十万两,开放嘉庆关关门,让乌蓬国子民自由往来宁朝北地的叁座城池,如此才显得够诚意。

能提出这等过分的条件,乌蓬国显然是没打算退兵,点名索要宁朝朝臣之妻,更是有侮辱戏弄之意。

昌惠帝昏庸归昏庸,帝王的脸面还是要的,都叫人指着脸骂怂了,被逼到这份上,不想打也得打。

镇西大将军言琛,武英侯世子骠骑大将军裴澈,羽林左中郎将裴凌立即请缨出战。

裴左中郎将更是当着陛下的面将乌伦格桑的祖祖辈辈怒骂一通,因言语粗鲁,又被端王旧党揪住其殿前失仪的小辫子,要陛下惩戒。宣王党自然要帮着武英侯府说话,两方文官唇枪舌战,吵得昌惠帝头疼。

蛮族残党未清,东阳人又在南边虎视眈眈,多地还频发暴乱,内忧外患之际,昌惠帝不愿派言琛与裴澈这等重将去助一个无关紧要的金昌小国。可乌蓬国人凶猛善战,剩下那些在盛京养尊处优多年,许久未被风吹雨打过的武将们,没几个愿意冒头的,一时间,昌惠帝竟发现自己无将可用。

宁天麟看准这个时机,正打算请战,不料年事已高的慕老将军忽地从百官中走出,主动请战。

慕家世代守卫嘉庆关,对乌蓬国并不陌生,慕老将军年轻时又有过与乌蓬国的作战经历,无人能比慕家人更合适。老将出马,昌惠帝当即允准,命其务必要助金昌国打退乌蓬国,振我朝国威。

……

雨时下时歇,裴澈在城外军营处理完军机要务后,趁雨停的空当驾马回城。行至林中小径时,飞奔的马蹄溅起泥水,就在此时,他忽地耳尖一动,俯身于马背,随后又立即勒紧缰绳。

他俯下身时,一旁的林子里“嗖”的一声飞出了暗箭,骏马高抬起前蹄后,蹄子下方又紧跟飞过一支。

马儿嘶鸣着落地,裴澈定睛看去,那非出来的两支“暗箭”竟是两根被折断的树枝。

偷袭未成,林中又接连飞出数根,裴澈一一躲过,马儿却有些受惊,他只得飞身下马,挡开乱七八糟的“暗器”后,一股掌风忽地自背后袭来,他侧身闪开,只见袭击他的人是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这名男子用黑巾覆面,背后背着一柄剑,蓑衣上还滴着水,想来是等在此地有一阵了。

一掌落空后,只见他脚尖微微错后,似是想要撤退,可下一瞬,又再度攻了上来。

这蓑衣男子掌间闪过冷光,招式怪异,看着缓慢轻柔,却柔中带刚,毫无破绽。只过了几招,裴澈就意识到此人的武艺绝不在他之下,当即不敢轻敌,立即抽出了烈阳剑,想要速战速决。

果然,持剑在手后,那蓑衣男子仅凭手中暗器与那诡异步法已无法近他身,很快,手中暗器也被打掉。

水洼中,那暗器并非匕刃一类,而是一枚打铁铺中随处可见的铁片。

裴澈微眯眼眸,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从方才那些树枝与这枚铁片来看,此人对他并无杀意。

那人没有答他的话,只是从斗笠下传出一声轻叹,旋即气息一变,从背后抽出剑来。

……居然是一柄木剑。

烈阳剑削铁如泥,可每每抵上那蓑衣男子手中的木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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