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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关门一开,他十万铁蹄涌入,管他什么裴澈赢澈,玉皇大帝来了都别想再将定州这块到嘴的肉叼走。

何况定州军中还有他策反的内应,更是万无一失。

……

叁更已过,夜意渐浓,守过岁,便意味着新的一年到来,用青果的话来说,就是顺顺遂遂,平平安安。

屋里飘着淡淡的酒气,炉里火炭烧的也旺,零星噼啪的响上两声,炕上瘦瘦小小的丫头早就睡的发起轻鼾,可矮桌前的妙龄女子则依旧埋首在一堆毒草药草中,身旁还堆满了瓶瓶罐罐以及各种粉末。

言清漓忍不住拂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明明看着已经困倦,可眼神却还亮的出奇。

她碾磨掉手中一株毒物,正欲混入其他几味药粉中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柜子上,手上毒株的汁液粉末登时洒进了旁边一碗烧酒中。

她不由狠狠心疼。

倒不是心疼青果与胡芍儿强塞给她的这碗暖身烧酒,她是心疼这最后一颗毒株——过了今日,几位副将不可能再派人冒险涉入毒谷为她挖这些东西供她研制了。

正沮丧懊恼之际,她忽然动了动鼻尖,嗅到了一种又辣又臭的气味。

这种气味,她曾于多日前剿灭叛党一战时,从某些叛贼尸身上闻到过,当时她并未过多在意,只以为是那些贼人藏在山中多日,身上肮脏恶臭了。

此刻她却灵光一动,低头端看着那碗混了毒汁粉末的烧酒,慢慢凑近闻了闻。

随后,她眼里的光亮大盛。

是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犹如拨云见雾,先前的问题竟被这一碗烧酒迎刃而解,她正要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那两个丫头,一扭头,只看到睡的流出口水的青果,这才想起胡芍儿好似去小解已有片刻了。

守岁时她们二人饮了些酒,怕胡芍儿醉在净房,大冷天的冻出个好歹,言清漓披上斗篷准备出去寻她。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轰隆作响,地面跟着微微震动起来。

起先她还以为是地动,一时间没往敌袭方面去想,毕竟裴澈临走前在周围设了许多关卡暗哨,营中也有哨塔,若有风吹草动,早该知晓。

只是她才将青果叫醒,外头便又传来一阵急促且嘹亮的号角声。

“敌袭!敌袭!有蛮人!!有蛮——”

空寂的夜晚伴随着那低沉的轰鸣,传信兵尖利的叫声戛然而止,令人毛骨悚然,随后震雷一般的怒喝与马蹄声四起。

今夜元岁,除却值守的士兵,其余将士如裴凌等人此刻要么巡守在营外,要么正在各自营房休息,谁也没想到蛮人会在此时毫无预兆的突袭进来。

且还直接冲到了脸上。

哨塔已空,值守的士兵们早已无声无息的被人解决,蛮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军营中顿时乱做一团,血光冲天。

好在裴澈带出来的人马并非乌合之众,韩副将临危不乱,第一时间命人投了信号烟,随后立即率士与蛮人厮杀起来。

“言女史!请速速与我等离开!”两个身穿铠甲的士兵顾不得任何礼数,情急之下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言清漓认出他们是韩副将手下的两名护军,这两人说奉了韩副将之命要立即将她送去安全之地。

战事起,言清漓不敢做任何迟疑,急忙拉起青果随他们二人走,可刚跨出门,却见王甲满脸是血的嘶吼着跑了过来。

“救人!快救人!”

向来嬉皮笑脸的大汉此刻神情急迫,怒吼声已微微变了调。

他怀里横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在他高大的身形中显得十分渺小,如浮萍一般了无生气的飘摇着。

看到那无骨般摆荡着的鹿皮小靴时,言清漓瞳孔一缩,急忙转身回去去拿药箱。

王甲撞开那两护军抱着胡芍儿冲进了屋:“言姑娘!救救她!你救救她!”他语气哀求,手上染满了血,但却不是他自己的。

胡芍儿唇边尽是血,与她苍白如白雪的脸色相比触目惊心,只这一眼言清漓便已在心里咯噔一下,掐了脉搏后,心头更是止不住的凉。

她咬住微微发抖的唇,赶紧从一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药给胡芍儿喂了。

胡芍儿服了那颗丹药后似缓过一口气,她躺在王甲怀里气若游丝,如一片随时要飘走的羽毛,她拼劲最后一丝气力蠕动着嘴唇:“何……都尉……是何……叛……叛徒……”

“先不要说话!”

言清漓见她因开口说话致使口中涌出了血,连忙喝止,又探了她的脉。

那脉象微弱的厉害,哪怕服了吊命金丹也无好转,尤其是这腹上的血窟窿,怎么堵也堵不住,血水疯了似的往外流。

“我……是不是……要死了……”胡芍儿半阖着眼,眼神涣散,身子凉的骇人。

她极力的想睁大眼,想再看看这落雪的世界,想看看爷爷,看看裴都尉,看看教她医理的言女史,看看与她一起守岁的青果姑娘,还想看看送过她冰糖葫芦的王大哥……

只是,眼皮太沉了。

她今日特意换了最漂亮的衣裳,打算让王大哥看一看的,不知此时有没有弄脏。

“你不会死的,胡姑娘,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盛京,我教你医术,待你学好了,我便向皇上举荐你做女史……”

言清漓努力的在为胡芍儿止血,手上裙子上已经被她的血染的通红一片。

忽然,青果按住了她的手。

“小姐……”青果摇摇头,泪流满面。

言清漓浑身僵住,转头看了看已经阖上了眼的胡芍儿,颤抖着手去摸了摸她的脉。

半个时辰前还俏生生的姑娘,转眼就成了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她才刚刚欢天喜地的守了岁,打扮的漂漂亮亮度过新年,翘首以盼的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却再也没机会实现了。

言清漓颓然的闭上眼,忍住眼中酸涩,身子垮了下来。

这世道,人命如草芥,生死一瞬间。

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见过家人的惨死,也见过越州到盛京那一路的无数死人,甚至她自己手上也染了无数鲜血。

她以为自己看待生死早已麻木,可当死在她眼前的是她所熟识之人时,她仍是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何慎狗贼!老子跟他拼了!”王甲呜咽了两声,随后双目赤红,怒吼着提刀冲了出去。

“言女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韩副将的两名护卫久经沙场,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见此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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