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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遣出去。
柳氏紧紧攥着白菀的手腕,迫她与自己对视:“你是皇后,怎能和这样的人有牵扯?皇上知道了要如何看你!”
她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沙又哑。
白菀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却没表现出分毫,只望着柳氏,满眼疲惫:“母亲,我本就不是他属意的皇后。”
“他巴不得我死,给白蕊腾位置。”
这话不亚于五雷轰顶,柳氏眼瞳里惊异交加,一行泪滚落,捂着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早知道,不让你嫁便好了,”柳氏摸着白菀被自己攥红的手腕,心疼得直吸气。
白菀倒是无谓的笑笑:“逃不掉的,总要为自己谋条生路。”
*
柳氏回去没多久,第二日白蕊便迫不及待的递拜贴来,贴子里字字句句,都是对白菀的思念,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想进宫来看看白菀。
白菀看着这拜贴淡笑不语,直接让銮仪卫去请。
这回白蕊是独自一人来的,穿了一身鹅黄袄裙,绣花的褙子上缝了一圈白绒,脸色红润,衬得她整个人娇俏又可爱。
她一见白菀,双眸便止不住的盈盈垂泪。垂,哭得跪倒在地,匍匐在她膝上,声声泣血。
“长姐,蕊儿并非有意插足你与皇上之间,是他逼迫蕊儿,若蕊儿不从,他便取消你与他的婚事,到时候长姐可怎么嫁人啊,蕊儿不得已,只能屈从于他。”
白蕊哭得梨花带雨,把所有过错全都推到了姜瓒头上:“长姐,蕊儿不敢奢求你的原谅,蕊儿愿意做牛做马,伺候长姐,以赎自己犯下的罪孽。”
做牛做马伺候她?
白菀心底里冷笑连连,白蕊这是坐不住了,生怕姜瓒的偏爱旁落,什么昏招都使出来了。
白蕊不懂,姜瓒根本没资格对这桩婚事指手画脚,而是娶了白菀的人,才能是太子。
白蕊小心翼翼的斜眼偷觑白菀,见她依旧面色沉沉,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暗道糟糕。
“蕊儿,”
白菀突然唤她,打断了白蕊心下浮想,连忙抬起头,露出那一双可怜兮兮的鹿眼:“长姐,你能不能原谅蕊儿?”
白菀眼瞳幽幽,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伸手摸着白蕊的发,从她发顶轻抚至她的脸颊。
指尖掐起白蕊脸上的嫩肉,蓦然笑起来问她:“蕊儿又在骗长姐吗?”
第16章
无人知晓,身为依附宁国公府而存的二房庶小姐,白蕊对宁国公的嫡长女,她的长姐白菀,又恨又怕,又嫉又怨。
长姐是含着金汤匙降生的天之骄女,是命定的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而她,她的生母不过是个妾,她是父亲纵情声色的产物,是嫡母的眼中钉,是死在后宅里都不会被发现的污泥。
外人眼里,她的长姐温婉善良,兰心蕙性,与天上的明月一般高洁无瑕。
可她却知道,表面上光风霁月的大姐姐,实际上伪善虚情,心狠手辣。
随她从小到大的丫鬟,白菀将她杖毙时眼都不眨,柳氏明明无子,白菀仍旧不允宁国公纳妾,装良善捡回来的奴才在她手下猪狗不如,日日被打得皮开肉绽。
这样的长姐,可真是“心地善良”啊。
明明是同样阴暗卑劣的人,凭什么白菀就可以在人前耀眼如星,不染尘埃,她却只能躲在人后卑微如泥,满身污秽?
她要将白菀拉下来,坠进泥里,让世人都看看,看看她那肮脏不堪,卑鄙丑陋的真面目!
白蕊眼睫轻颤,桃花眼里氤氲水雾,看上去可怜极了。
她啜泣着:“蕊儿从未骗过长姐,也不敢蒙骗长姐。”
白蕊在心里咀嚼着话语中那个“又”字,是她曾经暗地里做的什么事,让白菀发现了吗?
“喵——”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绵长又黏腻的猫叫。
白蕊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她最厌恶猫。
白菀曾养过一只波斯猫,如珠如宝的对待,她借口喜欢,将那猫要来沉入塘中淹死了,却告诉白菀那只猫自己跳进去的。
白菀真蠢,明明连尸体都没见着,那么拙劣的谎言她也深信不疑。
一抹雪白跳上白菀的膝头,她顺势松开了白蕊被掐红的脸颊,轻柔的抚摸着雪球蓬松滚圆的身躯。
同样的白毛波斯猫,同样的蓝绿异色鸳鸯眼。
白蕊仿佛见了鬼,她惊得往后一坐,手发颤的指着雪球,张着嘴说不出话。
白菀抱起猫,亲亲热热的蹭它肚皮,转头朝白蕊笑:“你说雪球掉进塘里淹死了,可如今雪球不是活蹦乱跳的?你还说你没骗我?”
不知怎的,白菀明明在笑,白蕊却觉得阴森可怖,她不受控制的想起,白菀满脸不忍的将那捡回来的奴才捆起来,看他口吐鲜血却又无动于衷。
她才是真正的面如观音心如蛇蝎。
白蕊忍着恐惧,扯出个笑来:“蕊儿不敢欺骗长姐,当日蕊儿亲眼所见这猫落入水里,等蕊儿寻人来捞时,这猫已然不见了,兴许是它福大命大,自己爬起来也说不定。”
如此牵强的解释,白蕊越说越胆颤心惊。
却在白菀若有所思的颔首时,骤然冷静下来。
白蕊闭了闭眼,藏住眼中的讥讽。
她怎么忘了呢,白菀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啊。
“可蕊儿明明和皇上两情相悦,如今却说,你与皇上无情,难道这不是在欺骗我吗?”
这话仿佛一道惊雷。
白蕊原还在沾沾自喜,此话一出,她猛然睁开眼,与白菀幽冷的眼瞳撞个正着。
白菀的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能照进她的心底,窥见她心中的晦暗。
白蕊下意识往后退,口中喃喃反驳道:“没,没有,我……”
白菀柳眉紧锁,满脸受伤的看着白蕊:“我平日里待你不好吗?”
白蕊咬紧下唇。
扪心自问,白菀待府中人都是极好的,宁国公没有旁的子嗣,二房也只有一个嫡女,庶出子女倒是许多。
白二爷是庶长子是白菀开了金口,才有机会入国子监读书,如今正准备下一场春闱,她们这些庶出的姑娘,也是白菀常常照拂,今天带她们踏青,明日带她们诗会,做衣服料子,每季的头面首饰,也是她派人送来,这才让白二爷时常记得她们,否则,嫡母不管不问,生父管生不管养,她们这些囚鸟,哪天在后院腐烂发臭都没人知道。
可这些好,落在白蕊眼里,只剩惺惺作态,虚情假意。
“长姐待蕊儿极好,”白蕊垂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心却如雷如鼓。
她该怎么办?白菀什么都知道了!
却听白菀又道:“皇上龙章凤姿,你与他生情也是情有可原,你骗我做什么呢?为了我却委屈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