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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雨扭过脸,漆黑的发密密地遮住他的眼睛,雪白皮肤上烧着一抹红,从耳根一直到眼尾。他听到解皮带的声音,严越明咬着他耳朵,喘得很急,鼻音很重地撒娇:“好舒服,谢谢哥哥。”
严越明黑眼珠因为难得的高潮发亮,亮得惊心动魄,惑人地性感着,好像自己的快乐全系于宋知雨一个人。
“知雨,我们做吧。我保证,这一次让你舒服的。”
严越明像是卸除累赘一样,从容优雅地脱下衬衫,又摘掉自己手上的手表放在床头。宋知雨看到了,是那块卡西欧,曾经花了他几乎所有的积蓄。
宋知雨不知所措,头疼欲裂,他真想大哭,真想求严越明不要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了。
这块卡西欧才不是严越明痴情的证据,这是宋知雨年少时的不识好歹和异想天开,是宋知雨曾经送出去又被蹂躏完扔回来的心。
“我不想......”宋知雨哭着说,“求求你了,我不想做。”
严越明温柔地把宋知雨半褪的衬衫褪下来扔到床尾,然后开始解他手腕上的手表,棕色皮革表带,玫瑰金表盘,严越明有点讨好地夸:“好看。”
手表解下来,苍白手腕上露出那道不可见人的深深割痕,死白干枯的皮肉隆起,可见当时割腕时下手之坚定。
严越明浑身发冷,甚至不敢伸手去碰那道伤痕。
他从宋知雨身上翻下来,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地去摸抽屉里的烟,好半天,打火机啪嗒啪嗒响,烟却点不着,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宋知雨捂着眼睛,哭得凄惨。严越明从没听过一个男人能哭得那么凄惨,嘶哑着,扯裂了,像要滴血。
他说:“严越明,我每一次跟你开始一段新的关系,都要做好死掉的准备。我不想这样了。”
严越明的开始是一场凌迟,严越明的结束又是一场凌迟。
宋知雨想要好好活着了。
严越明把烟和打火机扔到地板上,眼睛发红,眼泪滴在手背上,又被他很快掩饰性地擦掉,“宋知雨,可是我爱你啊。”
我怎么办啊?严越明却问不出口。
严越明趴在床边,把脸埋在宋知雨潮湿的掌心,用鼻梁求饶似的蹭,“知雨,我爱你啊。我要坏掉了,你教教我,怎么爱你,你也救救我,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雪白的房间像是一个华丽的白色棺椁,这里躺着两个心脏开裂,但是没有资格殉情的人。
“知雨。”严越明的眼泪淌进他的指缝,宋知雨心想,啊,比他的精液和吻还要烫。
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唉(沧桑点烟)
第二十八章
28
2020-02-22 22:05:14
2020-02-22 22:4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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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抽出来,严越明保持着那个埋首的姿势没动,听到床上窸窣声,重一声,是宋知雨扣上了皮带扣,轻一声,是揉皱的衬衫划过他发红的皮肤。
等严越明抬起头,宋知雨已经风一样地套完衣服,两肩瘦削,有些艰难地撑起衬衫的轮廓,正把那块腕表往手腕上戴。
“我......”严越明我不出个所以然,结结巴巴地,肚子里那么多话,喉咙里那么多辩解,竟然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我只是想你,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见面就想亲你,一亲你就想抱你......”
宋知雨没有理会他,把大衣穿上,向他伸出手:“把手机还我。”
严越明把手机还给他,宋知雨低眉敛目,潦草地围上了围巾,出了客厅,正要踏下台阶,紧随其后的严越明急声道:“下雨了,山路难走,私宅区出租车也进不来。我......我明天开车送你。”
话音未落,宋知雨已经绝决地一头扎进了漆黑雨幕中。
银色雨针绵绵,宋知雨用袖子掩着手机,先给赵文打了电话,赵文很着急地问他哪里去了,宋知雨说:“遇到个以前认识的人,说了两句话,忘了时间了。我快到家了,没事的。”
雨越下越大,宋知雨从头到尾都湿透了,冬天山里温度低,骨头缝里都冷得快要结冰,他的牙齿上下打颤,睫毛垂着雨珠,睁不开,只得胡乱地裹紧大衣,往前冲过去。
他想起很多事情,宋楠卧轨的老旧地铁站,是他初中上学必经之路;梅雨枝带着他搬进严宅之前,捏着他的肩膀说,要和严家的所有人搞好关系;住家女佣说,他这个野种整天睡不醒,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勾当;严越明——严越明的事情太多了,他数也数不完。
他过的哪里是人过的日子?他没堕落到去卖淫都是意外。
他不被人期待,不被人喜欢,不被人尊重。他的身体曾经像是放在光亮宽敞柜台里的商品,谁都能摸,谁都能取用。
他看见同学天真快乐的眼睛感到羞耻,承受师长温柔安慰却因为肉体接触感到恐惧,如果置身视线中央,他好像被扒得一丝不挂,被迫展示身上的成片吻痕。
严越明。严越明。严越明。
宋知雨想起二十岁那年,他跟严越明上床已经整一年了。他原先恨不得把这个名字嚼碎了咽下去,可是渐渐的,含在嘴里都羞得说不出口,软哝哝的,怕化了,就用那截红红的舌头护着。有什么办法?不喜欢严越明,他怎么熬过去?
雨幕中的月亮随着他缓缓移动,看他可怜,施舍他一点光。那光晕却变得巨大,从身后追上来,险些一口吞了他。
宋知雨跌倒在雨中,才发现眼前停着辆蓝色跑车,车灯闪烁着,严越明下了车,鞋子湿透了,把他抱进车里,宋知雨推他,他却抱紧了,哄孩子似的:“我送你回去,好了,好了。”
车里很暖和,宋知雨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罩着严越明的大衣。严越明没带伞,从另一侧湿淋淋上了车,低头发动车子,发梢滚下一串水珠。
宋知雨脸颊苍白,两只眼睛黑洞洞的,浸了水,湿亮得好像凿穿的冰泉,虚虚地望着前面的路。
下了山路,开到街上,晚七点,这一路段还是下班高峰。接送孩子上补习班的车更多,围在这个十字路口,搞得水泄不通。
严越明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熄了火,和宋知雨两个人待一会儿。
严越明从车载温箱中拿出一罐温热的速溶咖啡,小心翼翼地碰碰宋知雨发青的手背,“暖一暖。”
宋知雨没动。
严越明颓然地仰头,脖颈喀拉作响,又颓然地低头,落寞地说:“我那天早上一醒来,你就不见了.......我看到那本日记本了,我......我混蛋,你......你手还疼吗?”
宋知雨心想,有什么意义呢?问他经年的旧疮疤,有什么意义呢?
严越明等不来回答,烦躁地挪脚,摸自己的口袋想要找烟,但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当着宋知雨的面,他不能抽。他偷偷看宋知雨,发现他还是低着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