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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着来找你。说她要过生日,问你要生日礼物。这小女娃娃,才五岁,挺妖里妖气,每次来找你还涂她妈口红。”
宋知雨被逗笑了:“人家小姑娘,爱美很正常。这样,如果不介意,来我家吃顿饭吧。”宋知雨声音有些低下去,“跟你们共事挺久了,也蹭了不少饭,这回请大家吃饭吧,只是都是些家常菜,别嫌弃。”
赵文嚷嚷:“那哪能嫌弃!我现在就通知他们!让他们把时间空出来!小姑娘这下可得乐死了。”
隔天小姑娘生日,倩倩小朋友催他爸早早就出门了,第一个就到了宋知雨家。小朋友扎红头绳,穿红大衣和黑色呢子裙,圆鼓鼓小肥腿裹白袜,下面蹬一双黑色皮鞋,打扮得像小小淑女。
她从老爸怀里窜下来,一下子就往宋知雨大腿奔去,抱紧不放了,比亲爹还亲,搞得她爹极其不好意思。
宋知雨端出一盆车厘子糖葫芦,今天刚做好的,糖壳琥珀色,亮晶晶地薄脆,一口脆糖下去,紫汪汪车厘子的甘甜微酸中和了糖的甜,也不容易腻。
“你是不是换牙?只能吃两颗。”宋知雨把小姑娘抱到沙发上,开了电视让她看。
人陆陆续续到了,围在圆桌旁,吃菜举杯,在灯下个个笑脸灿烂。
酒过三巡,小钱喝上了头,大着舌头说:“知雨这生滚鱼片粥!绝!这粥熬得正好,米香浓,鱼片又那么嫩那么鲜,怎么能一点刺都没有?”
宋知雨淡淡笑着:“在广东待了一段时间,算现学现卖吧。要是想学,我把菜谱抄给你。要嫌麻烦,来我这儿吃。”
小钱拍宋知雨的肩膀,拍了两下不敢再用力,这后生太瘦,蝴蝶骨顶得手心麻。“知雨,你说你这相貌,这脾气,还会做饭,什么时候带个对象回来啊?”
宋知雨推出常规说辞:“我不急,看缘分。”
“啊?别看缘分了,等没有机会,干才有未来。主动一点!你看我们部里的小姑娘,漂亮不?”小钱正襟危坐地看着宋知雨,宋知雨几口热乎食物下肚,瓷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像刚刚烧出来的芙蓉瓷,细,光,净,媚。小钱郁闷了,这部里的小姑娘还没宋知雨好看呢。
宋知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别耽误她们了。”
吃到晚上八点,酒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倩倩把收到的礼物装在大袋子里,像个圣诞老人一样拖着,晕晕乎乎想要回家睡觉了。
宋知雨送了两套新出的儿童绘本还有一只洋娃娃。倩倩缩在他怀里,小声嘟囔着些孩子的话。宋知雨把倩倩交给小钱,帮他们叫了代驾,一个个送走了。
宋知雨正在厨房里洗碗,赵文留下来收拾。
赵文在餐厅里问:“可以放点音乐吗?”
宋知雨开始挤洗洁精,抹布在手里滑溜溜黏腻,像是软体动物,“可以。”
“橘子海行吗?”
“嗯。”
餐厅和厨房的狭窄通道里响起橘子海的歌——苏醒在如常的早晨/被围困在拥堵的海滨 /可能已经来不及/但你并不在意/自我如你 自洽如你/在21岁的当下/尽情摇摆吧/你我都已明了/人们兴致正好。
旋律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洋洋,像是十八九的少年走在林荫道上,说一会儿,唱一会儿,一颗颗鼓噪的青春的心,强有力地鼓动着,在心跳里藏着已逝的和未来的许多个夏天。
宋知雨心情挺松快,小声地跟着哼,手里洗着盘子。
外面赵文突然说话了,语气很平淡,跟询问他有没有打火机一样寻常,“知雨,你喜欢的是男人吧?”
厨房的水声流泻,刷洗的声音消失了。
赵文整理玻璃杯,咬着根烟,却没点着,只是用舌头舔舔烟嘴,解一解烟瘾,“没事儿,这个跟我们几个说也没关系。”他有点口干,“喜欢男人怎么了,文艺圈里搞基的多了。我大学的时候,还跟个学弟亲过嘴呢......我们几个都只希望你高高兴兴的......你带姑娘回来,我们会给她买奶茶喝,你带个哥们儿回来,我们请他喝酒。”
好半天,赵文听到宋知雨的声音,很低很低,和主唱沙哑的男声混在一起,有种很别样的柔,却很郑重其事:“谢谢你们。”
宋知雨抬头望窗户外的月亮,月色皎洁如许,银霜满地,天地之间有种不真切的柔和的银白。
宋知雨有点飘飘然了。而且他知道自己不用再担心坠亡。
打扫干净以后,赵文抓起外套,拎着三大袋垃圾走了。
宋知雨坐在客厅里,四壁是橄榄绿的墙纸,柔和的米白色灯光下,仿佛置身春天的森林。
他决定明天下班后去买花,就插在客厅茶几上和自己的床边。
*
严平死了。
严越明在病床边陪了整整一个月。严平每天都抓着他的手,说些很久以前的事情,说自己和严越明母亲的第一次约会,说口袋里融化的那盒进口巧克力。
“我不该和她吵。”严平脸色黑青,已近大限,神情却有种脉脉温柔,“我当年还年轻,总是不肯低头。你妈妈又爱哭。你猜我当时想什么,我想,她哭起来倒很可爱,因此更加不愿意哄了。”
“我爱她,有一点像爱一个小孩子,要骂她,惩戒她,看她的笑脸和哭脸一样让我快乐。可是......你妈妈真的怨了我。她后来总是不开心。”
严越明把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用眼镜布擦了擦,放在一旁,“爸,要睡一会儿吗?”
严平还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很糟糕的爱人。”
严平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虽然死前病痛缠身,但是死时应该不太痛苦。
严越明照例早上去严平房间里看他,喊了三声,没有反应,推了三下,也没有反应,最后看旁边的仪器,心跳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根贫瘠的直线,直坠入死亡的深渊里。
严越明愣了一下,然后趴在他床边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大哭。
外界不关心这个24岁的年轻人彻底失去了双亲,它们用长枪短炮,用笔和键盘,对年轻人即将继承的巨额财产清单蠢蠢欲动。
严越明守灵一天,津叔就带来了几个秘书助理,还有一个造型师和化妆师。他被按在椅子上,化妆师开始给他化妆,津叔说:“外面那么多杆枪炮对着,摄像头下人都是鬼。你收拾收拾......这也是严总的意思。”
严越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血色全无的皮肤被脂粉覆盖,被巧妙修饰成介于俊丽和脆弱,端庄和崩溃之间的一种模样,悲伤得恰到好处。
他的父亲死了,他要登台了。
严越明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当他穿过墓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宋知雨,在地中海那件花园酒店里,宋知雨哭着说,我已经是孤儿了。
严越明当时信誓旦旦地说,我会爱你。仿佛他的爱情是多珍贵多不可得的东西似的,可以轻易补偿宋知雨的一切苦厄。
严越明望着满园松林,风吹松浪,前来吊唁的宾客撑着黑伞鱼贯而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