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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栾山镇所有孩子的童年。
也许,全酒的童年也和这些孩子一样,不知未来,不知归处。
赵檀忍着眼泪和孩子们问好,拿起只剩一指节长的粉笔,在黑板上教他们画卡通小动物。
三十分钟不到,校长摇着铃提醒美术老师该下课休息了,赵檀才得空和校长攀谈。
学校的老师不多,加上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上“兴趣课”的小项老师有四位,校长很开心,能迎来这么一位气质不凡,又谈吐得体的城里老师。
*
“赵檀哥,晚上还打游戏吗?”回村的路上,项淮南含着棒棒糖走在他前面,漂成浅银的头发被黑色发带压得严实,不像平日里那样乱蓬蓬的。
“不打了。”赵檀也撕开了棒棒糖包装,是他们带给孩子们的礼物,可上完课以后,一个小女孩涨红了脸,手在裙子上擦了好几遍,才把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赵檀,期待地问,赵哥哥,明天你还来吗?
赵檀当时只是笑着,蹲下身拉着她的手,郑重地承诺每天都会来。
既然要给人当老师了,晚上不得备课?
“没劲,”项淮南抱着后脑勺,拖鞋踢踢踏踏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知道不带你去学校了,又不是你的错。”
……
说项淮南傻,他有时候像个人精,赵檀腹诽,恐怕真傻的还得算全酒。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隐藏自己,拙劣的手法上演了一次又一次,赵檀都腻了。
忽明忽暗的路灯投下的光影到了分叉口,紧紧跟随的黑影也停了下来。
“明天再见啦,赵檀哥晚安!”
项淮南怕黑,打着项爷爷给的老式手电筒一溜烟跑了,赵檀则是沐浴着月光往陈家走,内心依旧平静。
乡间的小路不好走,拖鞋带起的沙土打在脚背上有些疼。
但是赵檀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脚步轻快。
第54章
十八岁的全酒,用尽所有力气爱他,又装作云淡风轻地离开。
全酒以为自己准备好了接受赵檀的惩罚,当发现赵檀不在尾楼时,与其说暴跳如雷,不如说他早已预料到有这一天。
铁链锁不住赵檀,地下室夺不走他的自由,甚至,连全酒的喜欢都无法改变他。
也许曾经赵檀是喜欢他的,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跟随赵檀的手机定位来到栾山镇,全酒其实很心虚。
说到底,这不还是和之前一样?发狂似的囚禁他、占有他、剥夺他的一切,以为自己释怀了,放赵檀走了,现在又追来是要做什么?
全酒蹲在墙边,明灭的烟头在指间燃烧,这是跟踪赵檀的第17天,也是看着他和另一个陌生的白发男孩亲密来往的第16天。
他早该知道的,赵檀这样的人,向来不缺喜欢。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与一兮一湍一√。
是赵檀的声音,全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跪了下来,膝盖磨出水泡,沙砾划开了皮肤表面,钻心的疼。
“做过那种事还来找我,是想和你那个爹一样坐牢吗?”
不是、这不是他的赵檀哥……怎么会用这样刺耳冰凉的话刺激他呢?
“求求您……求求您别让我走……”
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大量咸腥的海水灌进他的嘴里,肺部的空气全部被抽出,好疼、好疼。
全酒想流泪,可他忍住了,在赵檀面前,他怎么配呢?
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哀求,哀求赵檀不要抛弃他,能给他一个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原谅?”赵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还希望我原谅你?”
全酒想辩解,不是原谅,不是忘记,只是求您让我留在您身边,打骂也好、虐待也好,只要能让我留下来……
“我要走了。”
无情宣告了他的死刑,赵檀离去的身影愈来愈浅,全酒跪着,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可是他说不出话、哭不出来,企图抓住赵檀衣角的手竟然被一条粗重的铁链死死绑住!
不——不!求您、求您别走……!
“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醒来的一瞬间,全酒以为还在尾楼里。
惨白的天花板,昏暗的灯光,还有一个满脸担忧的白毛球。
全酒正欲起身,又被他按回床上。
“别乱动,你也不看看你的腿都肿成猪蹄了,还想下床呢?”男孩指了指他的腿,包扎手法粗糙且恐怖,全酒觉得在这种绑法下,自己的腿是好的也能整废了。
“谢谢你,我没事的。”
头疼欲裂的感觉并不好受,全酒躺在床上缓神,迟来的记忆才慢慢回到他的脑海里。
他刚开始是跟着两人到了青山后边,那整日好动的男孩难得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坐在岸边垂钓,而赵檀不知在想什么,拿着鱼竿往池塘的另一头去了。
脚下的野草长得旺盛,割到了小腿,刺痛感并未让全酒停下来,滴落的血迹顺着他的足迹走向山林深处,他只能远远望着赵檀。
可还没等他折返,赵檀突发的意外令全酒不寒而栗。
池塘岸边常年有淤泥,而赵檀恐怕是一时不慎,竟失足落水了!
他知道的,赵檀水性不好,这池塘不知深浅,全酒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穿过荆棘,拖着还在流血的双腿下水救人。
所以现在才会有这样阵痛的感觉啊。
全酒突然开始庆幸,还好那不是真的。
赵檀没有真的开口叫他走。
“啊,赵檀哥,你没事吧?”
白毛球惊叫出声,从门外进来的男人神色疲惫,穿着明显不合适的小一号衣服,想来是这白毛球的了。
“先生——”“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打断全酒唯唯诺诺的问候,赵檀扶着门框,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也对,神怎么会爱他呢?
只有善良、纯洁、一生坦荡的世人才够资格向神明祷告,而他这种合该下地狱的贱狗,这一世都不配提出奢望。
全酒如释重负地冲男孩笑:“我该走了,谢谢你帮我包扎。”
男孩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他看见男孩眼中的自己狼狈不堪。
“你、你别走啊,你……眼睛出血了。”
第55章
万幸,全酒只是急性结膜炎,诊所医生检查过后开了药,叫项淮南替他局部给药,便带着医药箱离开了。
全酒局促不安,发麻的双腿无法直立行走,只能靠在床头向白毛球道谢:“真是麻烦你了,我……”
“行了行了,你都惨成这样了还说什么麻烦,我还没谢谢你救了赵檀哥呢!”
白毛球不在意地挥挥手,又关心起他的腿来:“你的腿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