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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你是因为休息不好,睡眠不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杜尽深说,“是旅游让你太累了吗?”
程幻舟垂在身后的手抓紧了床单,显示出一种微妙而不自然的紧张。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以后我会注意的。”
杜尽深歪过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没事啦。”他安慰道,“下次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再出来玩。”
由于程幻舟突然生病,原本安排的行程都取消了。
程幻舟在医院又挂了一天水,退烧后他们就回了家。
因为这次事故,程幻舟也不敢再熬到太晚了。
期中考结束后的一周,程幻舟被叫到办公室,面前摆着一叠用红笔标注的试卷。
“程幻舟,不是我说你啊……”人到中年的班主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沟壑似乎也因此更深了。
程幻舟看着面前那张84分的卷子,没有说话。
“这成绩放在别人身上,倒也看得过去。”
“但以你的能力……”班主任道,“怎么也不应该只考了这点分数吧?”
“说说,最近是松懈了?还是因为上次考得好,所以骄傲了?”
程幻舟站在原地,垂着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班主任皱了皱眉,教育道:“程幻舟,你这是什么意思?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不要以为偶尔取得了一次好成绩,尾巴就可以翘上天了,你还小,以后踏上社会,要学着点不骄不躁的抗挫能力……”
程幻舟半晌才说:“……我下次会努力的。”
班主任将那张写着总分和排名单的纸扔给他:“你是聪明孩子,我也不多讲什么,好自为之吧。”
“周五是家长会,到时我会如实跟你父母反映你最近的学习情况。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好好调整状态,不要再让我失望。”
听到“家长”两个字,程幻舟几乎是目光失措地抬起头来。
他张了张嘴,脸上毫无血色,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程幻舟僵硬片刻,低下头:“没有。”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将那张仿佛屈辱柱的考卷死死捏在手里。
在到达教室门口前,他停顿了一下脚步,最终仍然选择将纸张藏进了衣兜。
随后,他花了一秒钟平复自己的表情,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杜尽深是他的同桌,一头乱毛的少年趴在桌上,在一本空白的素描纸上不知写写画画着什么。
见程幻舟回来,他合上了本子,问:“有事儿?”
程幻舟摇摇头:“没事。”
老师还是给他留了面子,程幻舟考砸这事儿是私下跟他说的。
他坐下,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周五家长会,还是你爸妈一道来?”
自程幻舟和杜尽深上初中后,每次家长会都是杜伯伯和伯母同时上阵,杜伯伯坐杜尽深的位置,贺晚鹃则对外宣称是程幻舟的母亲,一对在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夫妻硬是装成陌生人——
他们清楚程幻舟心思敏感,所以从未同校方提过程幻舟家里的真实情况。
杜尽深点点头:“他们上周就安排好了。”
“哦。”程幻舟应了一声,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自己笔记本上的日期。
作者有话说:
支棱一下!试图开始日更!
第35章 雨夜
到了周五,是个阴天。
程幻舟如往常一样和杜尽深一起到学校,下午是家长会,他们今天只有半天课。
午休时间过后,程幻舟回到教室,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那儿的办公桌上摞着一叠已经打印好的成绩单。
这是他们学校每次期中的惯例,会当着家长的面一个个发排名和成绩,考得好会被极力表扬,坐在底下的学生父母自然面上有光。
程幻舟把手插进口袋,这样就没人看见他连手心都在出汗。
两点钟家长进校,学生就可以走了,程幻舟忽得对杜尽深道:“你晚上去哪儿?”
杜尽深收拾着书包:“回家。”他道,“你想去哪儿?”
程幻舟:“我下午要去市图书馆借两本书,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杜尽深挑起眉:“一起呗,要借什么书?干脆让张姨买了送家里,也省的你来回跑一趟麻烦。”
“真的不用。”程幻舟坚持说,“不麻烦,你先回家吧。”
“今天看着要下雨。”杜尽深说,“带伞了吗?”
程幻舟没带伞,但他点了点头:“很快就回来,地铁两站路而已。”
杜尽深便没再多说什么。
学校大门打开,家长陆陆续续进校。
程幻舟和杜尽深在教室门口迎接准时到来的两位长辈。
贺晚鹃穿着一袭珍珠白的旗袍裁剪式长裙,乌黑的发盘在脑后,胸口辍着款式简单却不失身份的冰种翡翠,优雅端庄,丝毫看不出是个年龄三十多岁生过孩子的女人。
程幻舟一路引着她到自己的座位落座,周围的同学纷纷夸道:“程幻舟,你妈妈可真好看!”
贺晚鹃每每来,每每能让这些孩子发自内心地夸奖数遍。
她笑了笑,友好地同学生们打了个招呼,温婉道:“我们家幻舟还劳烦你们照顾了。”
程幻舟站立在一旁。
“……妈。”他艰涩地叫了一声,怎么听怎么变扭,“……那我先走了。”
“诶。”贺晚鹃应了一声,轻声细语,“到家先吃点东西,别饿着。”
其他人用羡慕的眼神投向程幻舟:“你妈妈对你真好。”
旁边的一个同学趁着自己家人还没过来,夸张地拉着双腮,苦下一张脸,哀怨道:“哎,别说啦,我爸今天开完会,回家肯定得赏我一顿 ‘竹笋烤肉’……”
另一人同病相怜地拍了拍他:“谁不是呢,我已经提心吊胆一礼拜了,生怕今晚我妈开完会回家我就得丧命当场,我也好想有一个程幻舟妈妈这样的家长哦,又漂亮,脾气又好。”
贺晚鹃笑了笑,温柔道:“哪儿有家长不疼孩子的呢?没事儿啊。”
杜伯伯跟在贺晚鹃旁边,杜尽深的位置落座。
人到中年的杜先生穿着一身手工西装,打理干净,胸口一块折叠成三角的方帕,光是坐在那里,便是由内而外散发着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气派。
谁知,杜伯伯刚一坐下,却掏出方帕,哼哧哼哧替儿子擦起了课桌。
杜尽深无语地看着他。
“你这小孩。”他一边擦,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桌子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干净,怎么书也摆得乱七八糟。”
接着,他又替杜尽深将课桌里凌乱的书籍从大到小,依次归类,排列整齐,所有试卷和练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