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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雪的脚步却顿了顿,转头朝鹿予安说道:“不用谢。”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默契。

鹿望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他出差回来。

鹿予安没有再叫过他一声哥哥。

一股焦躁从他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哪怕他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他依旧控制不住,他朝鹿予安冷着脸问:“鹿予安,你这几天究竟又在搞什么?你是不是还是在气妈妈那些画的事情?我说了那些画只是暂时借给与宁看一下。你适可而止,不要胡搅蛮缠!”

鹿望北难得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鹿予安不知道是什么让鹿望北连表面上好哥哥的样子都不肯再装,他只觉得好笑说:“去你的适可而止。”说完他大步离开。

鹿望北一愣,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只要鹿予安不再跋扈,那么他也—

也什么呢?

他一瞬间愣住,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掌心一阵阵的抽疼。

刚刚为鹿予安挡开梯子的时候,似乎连想也来不及想,本能就让他上前。

他微微出神。

而这时鹿与宁走了过来,心疼的握住他的手,看着红肿的一片,担忧的问:“没事吧,哥哥。”

鹿望北只觉得好笑,刚刚的他在犹豫什么。

他竟然会因为鹿予安而迟疑。

比起将他人生搅和的一团乱的鹿予安,明明一直保护着他的与宁,才更像是他的弟弟。

兄弟俩的嫌隙,让一旁看着的杨春归皱了皱眉。

他不想多事,但是这两兄弟实在特殊,如果师妹知道她仅有的骨血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杨春归朝鹿正青委婉道:“孩子们的事我们不能任其发展啊。”

鹿正青看见势同水火的兄弟二人苦笑:“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予安始终无法接纳与宁。如果说后来,是他的处理方式不对,可是几乎从这两个孩子见面的第一眼,予安就在强烈排斥与宁。

“如果师妹在就好了。”杨春归忍不住叹口气。“可惜当年——”

他没有说完,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鹿正青黯然神伤。

杨春归心里不忍连忙安慰道:“你看现在望北健健康康,当初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鹿正青却苦笑一声,像是在问自己:“真的值得吗?”

他时常午夜梦回到心力交瘁那几年,因为他们的疏忽,直到有重度地中海贫血的长子昏倒,初为父母的他们才知道,长子得了不治之症,面对稚嫩懵懂的长子,他们始终没有不忍心告诉长子真相,给他编织出一个美丽的谎言。

唯一可以根治望北的只有能够匹配的脐带血。可脐带血哪里那么好找呢。

为了治疗望北,他们有了予安,可万万没有想到,怀了予安的时候,妻子被查出癌症,可为了生病的长子,和没有出生的幼子,妻子咬着牙不肯化疗。

他劝过妻子。

可是一向温柔的妻子却哭着说,这是她两个孩子的命啊。

最后不到七个月的予安提前出生,他的脐带血救了望北。可妻子虽然侥幸被治好,但却伤了根本。

后来予安失踪,妻子彻底一病不起。

鹿正青时常回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选择生下予安,而是等着配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

*

鹿予安蹲坐在画展天井的花坛上。

透明的玻璃墙内的展厅里,一位温柔的妈妈穿着洁白的旗袍,如同江南初夏的茉莉。

她远远看着她的两个孩子。

大一点的孩子腿上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

小一点的卷毛在旁边嬉戏。

突然轮椅失控,朝一遍滑去。

妈妈正欲起身,然而小卷毛用身体挡住下滑的轮椅,然小心翼翼的推着几乎他一样高的轮椅,一拱一拱的将轮椅推回来。

妈妈松了口气含笑的看着他们。

终于小卷毛将轮椅推回了妈妈身边,骄傲而自豪说:“你放心,妈妈,安安会永远保护哥哥的。保护我们的家”

“妈妈,安安会永远保护哥哥的。保护我们的家。”

鹿予安从花坛上跳下来,凝视着他们。

那一刻他仿佛隔着数十年的漫长岁月。

听到他趴在妈妈的膝盖上——

妈妈温柔的对他说:

“安安,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是专程为哥哥而来的保护天使。没有安安就没有哥哥,也就没有我们的家。”

“所以安安是我们家最厉害,最勇敢的人啦。”

他开心的咯咯笑着,对着妈妈骄傲而郑重其事的许下诺言——

“妈妈,安安会永远保护哥哥的。永远保护我们的家。”

两个稚嫩的声线在他脑中重合。

可是,对不起妈妈。

鹿予安看着玻璃墙的另一侧。

看画入迷的鹿与宁正要撞上墙角,鹿望北一把将他拉过来,鹿与宁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鹿望北似乎无关痛痒的职责几句后,两人对视一笑。

他要失约了。

专程为了哥哥而来的守护者也会有疲惫的一天。

这一次哥哥的守护者真的要走了。

而被岁月掩去记忆里,最后似乎还有大男孩带笑的声音—

“妈妈,我才不用安安保护呢,我是哥哥,我要保护他一辈子才对!”

第20章

画展的后半段鹿予安独自参观。

整个画展鹿予安最喜欢的是一幅金碧山水横幅,画幅不大,但却大气磅礴,肃穆之中有丝寥落。

金碧山水是国画中少见的种类,因为金碧颜料中有黄金作为颜料,黄金自古就是重器,驾驭不了的画家很容易作画时瞻前顾后,而让画面局促。

这种画作非胸怀舒朗之人,难以画到这样与金碧山水相得益彰的效果。

而这一幅画,不同于其他金碧山水的华丽堂皇,鹿予安更多的看到是山水之间的寂寥孤高。山川河水的线条之中,隐隐能够看到只曲曲颈俯首梳理羽毛的仙鹤,孑然二立。

这幅画在众多画中并不出彩,但是却深深吸引了他。

横幅卷首还有作画者的题跋,字迹锐利张扬而又藏锋,笔力浑厚,画者明显墨画兼长。

这是谁画的?

莫因雪看到的就是黑发少年仰头站在洁白幔帐之前。

他久久没有动,仰头看着那幅山水,连影子都和幔帐的阴影融为一体。

少年衣服空荡荡,衬托的少年格外单薄,但是少年背影却笔直,似乎永远骄傲不会弯曲一分一毫。

脆弱和倔强,少年似乎永远拥有着截然相反的两面。

却总能恰到好处的出现他的面前。

只是路过的莫因雪却慢慢停下脚步,眼眸沉沉,最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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