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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殿下终究见到了君后?见到了……沈俪彦?”
她怔愣,他却在等她的回答。她只能诚实:“不错,这孩子,是重要的棋子,我必须给他。”
周予生嘴角微微敛起,他深知那男子颠倒众生的能力。
比他年长,比他权贵,比他聪慧,却容不得一粒沙,一副好一些的皮相。
前朝,他被他针对过,如今,他跗骨的厌恶又因为少女的话惊醒了。
他却道:“好,殿下既然要,我就当喜哥儿一直待在冷宫里。”
“你,”景玉柯犹豫着,明显看到他不同以往的动荡,“你要什么?”
他胆大心细,又谪仙皮囊,她并不知道他为何要挟,又为何在此时要挟。
“予生所求,只有一件,入主长皇姬府。”
平地一声惊雷。
她不知作何反应,她动了动嘴唇,上嘴皮和下嘴皮一时都干燥起来:“你想做我的夫侍?”
周予生果然是,她早前意识到的,表里不一的男人。
他要她做什么?狸猫换太子?
这也是第一次,周予生昭然告诉她他的野心,伴随的还是他那仙音清律。
“你想做,我愿意帮你。但你姓周,你姐姐现在是周氏的家主。我没办法让一个姓周的男子留在我的府邸里。”
“殿下叫我予生,我也可以只叫予生。”
他是想彻底赖上她,景玉柯的唇抿成一条线。
突然她笑,又恢复了她的好整以暇,他也看她出招,态度自若。
“也可以换种方式,”她拿出了一颗养息丸,“服下这个,男子不会有育。”
她没有说出养息丸的好处,只是说出它的贻害。
也是她为何研制它的原因。
周予生没有被她吓住,看着她的眼睛,俯身把那药丸勾进唇中,没有犹豫地咽了下去。
那舌尖的湿擦过她的掌心,求她的信赖,景玉柯的心间却呼啸而过一股钝钝的情绪。
他不会有孩子。
以前没有,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以前困在冷宫里,去她那里,还是换个地方桎梏着。
他心甘情愿吗?
景玉柯不愿过多表达她的情绪,只是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薄唇,附上自己的承诺:“好,我答应你。”
她和他在这冷宫里公然接吻,也算是头一遭。周予生的深眸里印着少女的面容,他知道,她想表达的,是她那份多疑的歉疚。歉疚是一回事,多疑却是拔离不出她的本心。
她招来了景喜,牵着他的手准备走出去。男孩心防几乎没有的,柔软的手任由她这个皇姐牵着,稀奇的体验,也是让景喜虎头虎脑地转动起脑袋。她不会匆匆去见沈俪彦,她仍然需要熟稔这个孩子,他的情况究竟适不适合见沈俪彦、
这一天,还是不寻常的一天。后宫里的是非躁动,景玉柯的反应,前些天她就说过这宫中就要有人死去。周予生还是出声叫住了她,他只偏向她,即使她把他捅得鲜血直流,他也只偏向她:“玉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认定你是对的。”
她顿住步子,给了他一个凝眉的侧颜。
“做什么都是对的……”她的眉梢倏忽展开,周予生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做什么都是对的,那是圣人,世间没有圣人。”
她背对他,背影纤薄。
却有卸下一些东西。
所有的一切,她不需要想对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赢者判定的。
她要赢。
“在我府上,你应该不会再穿这身素缟了吧。”
背影消失以前,是她缓释的语气,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
0029 第二十九章 皇皇
景喜飞奔向沈俪彦的样子,让景玉柯想到出笼的鸟飞向天际。
并没有一丝犹豫。
他纯稚的眼睛就相信了那是他的父君。
但沈俪彦始终是那个惑主的君后,他虽然如愿以偿,脸上对孩子的笑却远没有他对任何女人来得自然。
他甚至在看景玉柯。
这一束目光,景玉柯可以理解为求助,也可以理解为让她回避。
她耸肩,选择认定是后者,为这对父子相认的场面关上了内殿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一人出来了。
少女坐在他宫苑里年岁最长的那颗参天树上,盘腿坐在树干上,与她瑰丽的笑靥不同,她的姿态颇为洒脱。
沈俪彦看过去,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声。
景玉柯知道那句哑语是感谢的意思。她没有计较的意思,只是从树影间跳下来。
“你知道,喜哥儿回去,就不会记得这些。”她叮嘱他,她还是会用迷魂让景喜忘记这些。
他沉默,眼里终究是被风吹过的树影。
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她:“长生咒三十二味又只差了紫河车,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他们大可以什么都不做。
静观其变。
但他却冒进了,因为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那个孩子。
当年,他追问过帝,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只是得到对方轻飘飘的一句:“死了。”
死了,或者没死,他都没有资格去讨去求,因为帝很快发现他的另一件功用。
沈俪彦这个问句,一下就暴露了他沉寂又压抑的杀心。
景玉柯幽深如潭的眸子睇他,尽管他们有过几次浅尝辄止的云雨,但他们还没有深入到彼此的底线,即使想着一件事,也不担心被对方读到了。她道:“我会亲手帮你拿回紫河车。”
她又像确认一般的问他:“你能炼丹药?”
他闭了闭眼睛,默认了,但眉头的结没有散。
“炼了三十二味,能再加两味吗?”
他们都通晓医理,和他说话并不需要太费劲。
“殿下你想做什么?”
“加南柯、续梦草。”
他瞠目,金相玉质的脸上隐隐开始透出动摇和退意。
景玉柯没有放下凝起的唇角,话是泼出的水,她既然说出了口,驷马难追。
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