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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很惹人怜。

简直比路边骨瘦如柴卖香烟的小姑娘还可怜,吴致远就没见过生得这么苦相的男人,也不是单纯的苦相,有股凄楚的风韵,像是藏着无数心事,端庄又怯生,吴致远也形容不出来,粗鄙一点说,林奇像个俏寡妇!带贞节牌坊的俏寡妇!

吴致远自得其乐地笑了一下,将厚厚的本子递回给林奇,“你挑吧,挑中的花色一样做一身。”

“多谢。”林奇双手抱着本子要退下,吴致远叫住了他,调笑道,“我照顾了你这么大一笔生意,你就这么走了?最起码……得看我一眼吧?”

林奇低头还是没看他,深深鞠了下躬,“诚挚感谢吴先生。”

就是这种不卖弄,近乎于傻的姿态格外地取悦吴致远,吴致远自己是个人精,一眼就能看透人是装是真,当下笑了一声,挥手道:“走吧。”

林奇走出吴公馆,松了口气,仰头又是叹气。

吴致远也是个重要配角。

林奇与吴致远认识还是虞伯驹牵的线。

虞伯驹曾当过吴致远的贴身保镖,吴致远当时刚出任海关署署长,正是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江城不知多少人想他死。

虞伯驹有真本事,保护吴致远度过了那一段危险的时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跟在吴致远身边。

就是那时,虞伯驹将吴致远这个大金主介绍去了林奇的裁缝铺。

算算时间,也有七八年了。

这期间,吴致远换了三个太太,林奇今天来做旗袍的正是第三任吴太太。

这种背景在林奇踏入这个世界之前只是寥寥数笔的设定,林奇激活世界之后,才发现吴致远的设定也并不那么平面。

再过几年,长成的虞潭秋会投靠吴致远,成为吴致远身边有力的臂膀。

原本是很寻常的设定,现在看来,似乎又有点乱象。

林奇摇了摇头,先不去想,自从消化过上个世界花花公子的角色后,林奇从容了很多,让伙计回了裁缝铺,自己去了菜场,很仔细地选了只活泼的母鸡,又挑了两条新鲜的鱼,秋鱼肥美,满肚子的鱼籽。

林奇提着一篮子菜回了家,钻进厨房开始张罗晚饭。

单身汉的手艺早就磨炼得很出色,林奇把鸡炖下,悄无声息地走到虞潭秋的屋子前,轻轻扣了扣门,“潭秋,吃晚饭了。”

没过一会儿,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黑漆漆的,丝线般飘出了声音,“我再说一遍,你不要管我。”

林奇不说话了,在原地静默地待了一会儿,悄然转身。

虞潭秋像个鬼魅般,人贴在门上,从门缝里探出一只眼睛,望向林奇离开的背影,灰色袍子束着长条的单薄人影,人也显得灰蒙蒙没精神,两边袖子吊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连着一双苍白伶仃的手,垂下的百合一般。

虞潭秋一直盯着,直到林奇的身影完全不见。

他这样的扫把星,林奇这么不烦他,就因为他是虞伯驹的儿子。

虞潭秋宁愿自己不是虞伯驹的儿子。

一下午,虞潭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很多,林奇非要照顾他,一是因为虞伯驹的嘱咐,其二大约也因为虞潭秋现在还没有自立门户的能力。

那个时候,他给了林奇钱,说他要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林奇面上的表情不也很轻松嘛,没有一丝的不舍。

也是,他那样爱虞伯驹,也从来不主动上他们家的门,他又算什么呢?一个赝品。

所以只要他证明了他能不依靠林奇,自己照顾好自己,那么林奇大概也会很自觉地远离他了,就像对虞伯驹一样,逢年过节地来打个招呼,也就够了。

或许,他连林奇的‘招呼’都得不到。

虞潭秋独自在心里生离死别地苦恋着,从他离开林奇开始一直想到了林奇健健康康地活到老。

林奇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他像是不会老。

虞潭秋想到自己上一辈子的时候,他死在中年,是什么样子他都记不清了,他很少照镜子,他不喜欢自己这张酷似父亲的脸。

过了不知多久,很轻的脚步声传来,如果不是虞潭秋天生敏锐,隔着屋门板他都察觉不到有人来了。

香味适时地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虞潭秋许多年不曾闻到这熟悉的香味,险些要掉下泪来。

“潭秋,你要是饿了就吃一口,我回你家里替你收拾点衣服过来,你还要什么东西,我一起给你带回来。”

门缝里静静的,像没人一样,林奇只好放下食盒,敲着膝盖起身,他没走出去几步,后面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虞潭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眼睛似乎是有点红,依旧是一副不知好歹的狠毒样子,“用不着你,我自己去。”

林奇手足无措地站着,迟疑地‘哦’了一声,虞潭秋走过他的身边,刮过了一阵风,林奇如梦初醒般追了上去,走到了虞潭秋的身边,他两手互相攥了下,小声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虞潭秋停下脚步,在林奇紧张的脸上扫了一圈,林奇的脸根本就藏不住事,他是怕自己又跑了!

虞潭秋气不打一处来,分神又见林奇的脸更红了,于是没头没脑道:“你看没看大夫。”

林奇点了下头,“看了,”嘴角又是堆笑,“谢……”

“药煎了吗?”虞潭秋不耐地打断道。

林奇这才想起来把药忘在裁缝铺里了。

他面上神情一慌,虞潭秋马上就知道药必定是没煎,也更谈不上吃了。

虞潭秋想摸一摸林奇额上是不是烫得厉害——也不必摸了,瞧他红艳艳的脸和干涩的嘴唇,大概心里也就有数了,病着,自己药也忘了吃,给他张罗一桌的饭菜,忙完了还要去给他收拾衣服。

虞潭秋啊虞潭秋,你是什么样的‘好命’,有人待你这样尽心尽力?

虞潭秋心如死灰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你叫我一声林叔……”

无论问多少次,林奇都是一样的答案。

虞潭秋悲哀地想:这无底线的爱,如果只是因为他自己,该多好!可惜,这是一辈子无法实现的梦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其实就算虞伯驹还活着,虞潭秋也觉得自己毫无希望,林奇对虞伯驹的感情并非心血来潮一朝一夕,天长日久殉道一般,沉默地演着自己的独角戏,如果虞伯驹还活着,虞潭秋毫不怀疑,林奇连看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的存在,对林奇来说也是一种绝望吧,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林奇虞伯驹爱的是他的母亲。

虞潭秋因为心灰,所以冷着一张稚嫩的脸,也不再跟林奇顶嘴,语气也弱了,像是吃了一场大败仗,有气无力道:“药呢?”

“落在铺子里了,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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