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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又痒。几人将身子缩成一团, 快步朝前走去。

到达贡院的时候, 离天亮还早。各个州、县的考生们排成一列一列, 集合在一起,身边是提着灯笼的官差。考生们窃窃私语, 官差们静默不言,点点灯火巡逻穿梭,淡淡的雾气弥漫,气氛庄重。

容景几人走到贡院前方, 那里有一道门,气势恢宏古朴, 让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龙门, 一定要从正中那个最大的门通过。”刘杰道。

龙门寓意寒窗苦读的学子们通过科考, 一飞冲天,鲤鱼化龙, 从此平步青云,贵不可言。

几人点点头, 略微紧张的吸了口气, 跟着前面的考生, 有序的排好队, 从龙门鱼贯而入。

进入龙门后,是个大院子,几个官差们守在外面,手中举着某某州或是某某县的牌子,相应的考生去到官差那里,经过官差核对信息后,再带进考场。

“愚兄先走一步了。”排在最前面的陆洋看到不远处和他结保的另外四人,朝容景和陈宇、刘杰挥挥手,“祝大家好运!”

“好运!”容景等人道。

然后是刘杰,他也找到了和自己互保的考生,往举着乐隆县牌子的官差那里去了。

随着这两人离开,容景和陈宇听到周围不少考生低声议论着:

“这两人运气真好,简州城和乐隆县。”

“是呀,谁不知道这两个州县占了最好的号舍,远离恭房,还是南向。如果今日是晴天,一整天都不会觉得冷。”

“那还得多亏他们的知州和知县为他们着想,哪像我们的父母官,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随便我们被分到哪里。”

考生们议论间,陈宇也发现了和他一起互保的考生,他忙同容景道别,“明焉哥哥,我先走了。祝你夺魁。”

容景微笑挥手,看着不远处一脸不耐烦的陈宝和另外三个考生。短短十几日不见,陈宝瘦的脱相,活似个骷髅架子。

虽然同为崇明社学的学子,但陈宝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据陈宇说,陈宝最近一直都在没日没夜的看书学习。

因为陈宇和他一起通过了升上舍的考试,获得了参加县试的资格。这让陈宝无法理解,很是气愤。陈宇那么笨,怎么可以!

回到家后,家中请的西席先生告诉陈宝,勤能补拙,陈宇一定是暗中用功才赶上了他。陈宝觉得有理,于是最近的学习简直到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境地,每晚看书到深夜,吃饭还拿著书本,出恭还在背诵。

陈宇觉得这样不好,和明焉哥哥提倡的高效健康学习之道违背,于是好心提醒了兄长几句,但陈宝非但不领情,还觉得陈宇居心叵测,看到自己进步拼命阻碍。于是单方面决定和陈宇绝交。除了报名、互保、入场等程序□□务,两兄弟最近硬是没说过一句话。

见陈宝在陈宇和其他三个考生的衬托下形销骨立的样子,容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陈宝这个样子,只怕县试就要铩羽而归。

正这样想着,周围的议论又激动了起来。

“锦州城的考生!”一个学子指着陈宇五人的背影道,“他们才倒霉,被分到最糟糕的号舍,北向偏僻不说,还窗破瓦缺,一吹风冷死个人。”

“所以我们的考试环境只能算中等,不能算最差。还有锦州城和简宁县给我们垫底。”

“对了,怎么一直没见简宁县的考生呢?”

“还有官差。”

容景也疑惑起来,进入贡院这么久了,她愣是没有遇到一个简宁县的熟人,无论是和她互保的李丹,姚升,张修,贾宜,还是王友。甚至举着简宁县牌子的官差也不见踪迹。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一道道低喝从身后传来。

“让开点!”

“仔细些!”

她回头一看,就见几个官差举着灯笼在两旁开道,一群学子提着一个个大竹筐朝他们走来。李丹,姚升,张修,贾宜,王友都在。

借着灯火微弱的光芒,她看清楚了,竹筐里的是一件件棉衣。

其他考生显然也看到了,纷纷诧异的问这些棉衣是不是给监考考官准备的。

“不是的。”李丹得意的昂起脑袋,“是给我们考生穿的。”

姚升补充道,“只有我们简宁县和锦州城的考生有。”

其余学生忙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大人为我们争取来的。”张修说。

见其余学生还想继续问为什么,贾宜干脆解释道,“因为明焉大哥,就是容明焉。他向大宗师提议,说县试时春寒料峭,为防夹带我们又不能自穿棉衣,所以能否请衙门发放考试专用棉衣,为我们免去严寒伤害,安心科考。”

“大宗师觉得有理,便向各州、县大人建议。但最后只有我们简宁县的大人和锦州城的大人采纳。”

贾宜这番话说完,在场的学生都沉默了下来。特别是之前一直得意的乐隆县和简州城的考生。他们本以为在这次的县试中会抢占先机。但没想到,之前一直被他们嘲笑,甚至幸灾乐祸的锦州城和简宁县早就暗中打好了补丁。

结实避风的号舍固然不错,但在温暖厚实的棉衣面前,御寒作用不值一提。

黯然神伤之后,他们又有些敬佩容景。没想到容景居然敢向林霄提出这个主意,林霄还同意了。

作为容景的同县学生,也太幸福了。

“容明焉,你果然不愧是今年锦州的义德乡贤,实至名归!在下,心服口服!”一个学生走到容景面前道,其他学生也纷纷附和点头。

“没什么。”容景不自在的笑了笑,“都是些不足挂齿的事,大家还是赶紧进考场吧。”

王友一见容景这样子就急了,他将手中的大竹筐放到地上,道,“岂止实至名归,你们知道明焉大哥还做了些什么吗……”

容景连忙拉住他,“王兄!别说了。”

怪不好意思的。

王友却略微责备的看了容景一眼,沽名钓誉的多了,容景这种默默付出却不言不语的简直凤毛麟角。他一定要让其他学子都知道容景的真面目。

于是他将容景不要好的号舍,提议分给老弱病残考生一事。还有容景知道简宁县考试地点变化后立刻找到潘峰,请求潘峰派人通知考生一事。原原本本的讲了。

其他州、县的考生听完后也大受震撼。他们见多了考场上的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每个人都是读圣人书长大的,嘴里的话都冠冕堂皇义正词严,但做出来的事却都不够光明磊落甚至暗藏阴私。

别人是这样,他们自己也是这样。他们原本以为这才是世间的真理,圣贤书是用来读的,用来科考的,而绝非用于约束自己的。

但是现在,容景的一系列表现,打破了他们过往那么多年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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