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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兰和缝菊同时伸手拉她,遗憾女子力弱,随之骨碌碌滚落。
二人在半空中紧紧抱住宋鸣珂,因而道上的石块泥沙皆被她们俩承受了。
马车犹自前行,秦澍见状大惊,径自从马背上跃起,凌空踢飞两名刺客,稳稳落在宋鸣珂跟前,一把拉起她,关切问道:“陛下没受伤吧?”
宋鸣珂摇头,蹙眉道:“留活口!朕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一而再再而三谋刺!”
“是!”秦澍如鬼魅般迅速转身,与当先冲过来的蒙面刺客斗在一起。
和身穿灰色长袍的秦澍相比,刺客显得短小精悍,但身法灵活,手上武器颇为古怪,类似于蛇矛,绿芒炫亮,甚是瘆人。
宋鸣珂此前听霍睿言提过,杀人极多的兵器,往往含带类似青光;另一种情况则是,涂抹了毒|药。
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均教她胆战心惊。
秦澍刀锋旋回抡展,形成一道浑厚耀眼的光弧,四五招后略占上风;但对方也非泛泛之辈,加上武器怪异,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好对付。
宋鸣珂领着两名宫人躲藏树丛后,心下暗忖,每回前往北山探视兄长,她总是低调出行,以免招惹过多关注。
一直以来平安无事,没想到夜路走多了,终究还是会遇到鬼。
兵刃流灿绕射翻飞,使她想起父亲病逝的那夜,她在京城街头遇袭,霍睿言孤身前来,蒙了半张脸,于危急关头出手相救……
而她将其误认为旁人,还冲口而出,喊了秦澍的名字?
从霍睿言的应对来看,他应该是听到了。
这个二表哥!明明与秦澍认识,这么些年,竟忍得住只字不提?她还真是小觑了他!
稍稍一走神,宋鸣珂惊觉,其他侍卫身手远不如秦澍,竟有半数被斩落、被打倒!
她暗呼糟糕,与剪兰、缝菊不住后退。
偏生两名宫人从马车摔下来时,各自摔伤或擦伤,她们生怕连累宋鸣珂,异口同声急呼:“陛下快跑,找地儿躲!别管我们!”
宋鸣珂只觉瞬间回到前世临死那一日,缝菊死在眼前的惨状历历在目,宛如刀斧割在心头。
她禁不住犹豫,脚步愈发迟缓。
缝菊哭道:“去啊!陛下……快!”
“你们……别逞强,千万别!我要你们活着!知道吗?”宋鸣珂泪光泫然,转过头,趔趔趄趄往溪边奔去。
刺客的目标只有她,若她转移战场,说不定反而对弱小无辜的宫人、内侍更有利?
果不其然,她一跑,刺客穷追不舍,余下的侍卫自然亦持刀相护,再无人去管树丛中的剪兰缝菊。
秦澍边打边撤向她的所在,打倒那名瘦小男子后,飞身跃至她身前,转身护住她,却小声责备道:“岂可擅自胡来?你若有闪失,我们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宋鸣珂微怔。
自秦澍武举殿试当日知晓她的身份后,再未用轻松随意的口吻与她交谈,人前人后皆称呼她为“陛下”、“您”,语气满满的尊敬。
此番,态度掺杂怨怼,像极了……大人斥责小孩。
就算宋鸣珂向来在他跟前并无架子,仍被他两句话闹得有些糊涂。
眼见秦澍连连挥刀,替她打落暗器,已无暇还击,她心慌意乱地四下张望,想另找藏身之处。
然而后方是溪流,已无退路,她只得躲在石堆之后,好让秦澍和侍卫们专心反攻。
双方厮杀中各有死伤,血腥气弥林间。
宋鸣珂探头探脑,虽被闪亮溅飞的寒光晃花了眼,仍能瞧出余下的十四五人,除去出类拔萃的秦澍,余人实力不相伯仲。
确认她暂时安全,秦澍专注杀敌,长刀呼啸破刃,连伤两人。
待砍向第三名刺客时,那人闪身而避,蒙脸布被劲风带落,露出一张狰狞面目。
秦澍瞳孔扩张,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似是对此人有印象,刀法有须臾凝滞,并未下狠手。
又斗了七八招,没想到那人莫名脚下一滑,直撞在他的刀刃上,当场被对胸穿透!
这下变故使人大惊失色,连秦澍本人也傻了眼。
抽出长刀时,血溅得满地都是,他神情漫过三分恻隐,三分疑虑,顾不上别的,又与其他侍卫联手对抗负隅顽抗者。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又如像半生漫长,秦澍武功高强,指挥得当,已歼灭绝大多数的刺客,其余重伤的、被逮住的、无法动弹的……均遭扣压。
宋鸣珂长长舒了口气,确认己方获胜,再无大碍,她极力压抑着战战兢兢之感,慢吞吞从石堆后挪步行出。
无奈她蹲得腿脚发麻,没走两步,鞋子恰好踩在泥巴上,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翻,“扑通”一声,落入溪流中。
“……!”
秦澍和一众侍卫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呆、了!
大伙儿抢上前,试图拽她一把,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这位九五至尊的皇帝“啊啊啊”尖叫着,四脚朝天,摔出一坨巨大的水花。
欸……真不知该给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七十二章 ...
宋鸣珂觉得,这辈子若再死一回,大概是蠢死的。
作为皇帝,有着“狩猎时中瘴气摔落马下”、“赶路时睡着被抛出马车”,以及“躲过刺客的追杀后自己掉入溪涧”的三大光辉事迹……再如何努力扬立君威,也会劈劈啪啪掉一地。
溪流原本清浅多石,还好前几日下过大雨,水位暴涨,加上她站得不高,掉落时没磕伤。
只是那一身兰叶纹月白长袍,基本湿了个透。
偏淡蓝的浅色缎子,入水后不至于太通透,然而,湿衣粘在身上,长久以来遮掩的曲线,怕是要暴露!
众侍卫顾不上处理刺客,纷纷涌来救援:“陛下!陛下没事吧?”
宋鸣珂正要张口命他们退开,秦澍已然下令:“甲队没受伤的,立即接应其他宫人和内侍官,追回马车,寻找圣上的替换衣物!阿正,速带人救治伤员!你们仨留下,清理战场!
天底下哪有先救伤员、宫人和内侍,而把皇帝丢在水中的道理?
众人不敢动弹,迟疑开口:“陛下……”
“这有我!”秦澍语气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
“朕没事,”宋鸣珂发话,“都去吧!”
“是!”其他人应声退下。
“陛下没伤着吧?”秦澍挪至溪边,伸手拉她时,两眼紧闭,像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霎时间,宋鸣珂心底一片澄明——他……竟然看出来了?
宋鸣珂笨拙爬起,衣袍湿答答的紧贴身体,被层层缠绕的胸口、纤细的腰肢、窈窕的臀腿线条皆显露无遗。
霎时间,她双手都不知该捂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