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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而已。”

她真怕仅剩二人时,会忍不住抱着他哭。

他的表弟“宋显琛”,不会柔弱至斯。

霍睿言怅然若失,垂眸发觉,前襟的青白缎袍上,残留一点泪渍,霎时间,心如遭烫灼。

方才聊的是秦澍,她……为他而哭?

马蹄声咯噔咯噔,回响青条石长街上,因宋鸣珂说头晕,余桐等人不敢催马。

霍睿言走在马车外,与她仅有木板车身阻隔,熟悉街道因心事萦绕而漫长。

车中人静悄无声,是睡了?还是在平复心情?

他提心吊胆,时不时望向车窗,忽见她悄悄露了半张脸,以雾气缭绕的双目偷偷窥向他。

目光相触,她飞快躲了起来。

霍睿言心中突然一甜,暗觉她不经意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实在可爱极了。

徐徐慢行小半个时辰,众人抵达宫门时,暖轿已备。

余桐如常上前扶宋鸣珂下车,被霍睿言抢先一步,只得默然退开。

霍睿言牵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搀她,细察她脸上并无泪痕,除了略显困顿,神色不悲不怒,心下稍安。

宋鸣珂由着他扶入暖轿,临别前冲他一笑,转而望余桐垂手而候,没来由耳根发烫。

余桐是不是……察觉到她微妙的小心思,才故意让二表哥相扶?

起驾后,她从小窗眺望,霍睿言披一身皓月清辉,静静立在原地,却因轿子移动,离她越来越远,逐渐被侍卫遮挡。

她不忍多看,放下帘子,闭目小歇。

他那句“有我在”,那轻柔安抚,若属于她,该有多好。

连串宫灯如长蛇延伸至寝殿,驱散沿路黑暗,偌大的皇宫中,亭台楼阁的灯辉如星洒落,有多少不眠的人,又有多少不安的心?

回到康和宫,剪兰、缝菊领着一众宫人笑脸迎候,殷勤侍奉。

余桐谨慎扶宋鸣珂下轿,提醒她注意脚下。

宋鸣珂斜斜睨视他,嗔道:“这时你倒肯扶朕了?适才为何偷懒?”

余桐遭她没头没脑责备,苦着脸,欲诉难言。

他早想提醒她,霍二公子极有可能已看透了一切。

否则这些年,何以体贴入微,屡屡展露柔如水的眼神?

然则,此事牵连甚广,非他这内侍官能把控,偶尔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嘴巴该闭上时,就得闭牢。

作者有话要说:余桐:我嗑的不是瓜子,而是狗粮,而且发狗粮的人还不知情。

第五十九章 ...

天色如浅灰白的香灰胎,朝阳从厚云缝隙间漏下几缕碎芒,落在刚打开的兖州城门上。

赶路旅人、进城买卖的百姓、江湖侠客、商贾小贩等鱼贯而入,行色匆匆。

“站住!干嘛的?”

城门边上,一名褐衣大汉,粗眉怒目,手持棍棒,指灰衣百姓中的一人,厉声喝问。

从旁跃出两名壮汉,架开被指的中年男子,强行将其拖到一侧。

男子约莫四十三岁上下,其貌不扬,神情惶恐。

壮汉一手揭开他的裹头巾,反复检查,似在辨认什么。

“大爷行行好!小的进城抓药给小孙子!不是什么歹人!”男子见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头,不敢抗争,一味求饶,说的是本地口音。

壮汉不耐烦一推,那男子立足不稳,摔倒在地,磕得额角淌血,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余人生怕惹事,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城里走。

其中一灰绿衣裳的矮个子中年人愁容满面,脚步蹒跚,回望两眼,遭其身畔的高大青年低声催促,“别看了!快!”

几名商贩交头接耳:“近来怎么老逮那些中年男女?”

“是啊!前天有几位大婶被查了,昨儿拦下两名大叔,都是这般以布巾包头的!”

“这年头,裹头巾也犯王法?”

刚进城的那一高一矮的二人,竖起耳朵倾听,顺人潮涌入偏僻处。

青年停步,左右扫视,确认无人跟随,悄声道:“赵国公的人已到这儿,只怕一路往北,皆会遇到类似情况。”

矮个中年人惶恐不安,哑着嗓子问:“这可怎么办哪!”

青年又道:“大娘,大叔突然走了,你一定很难受,但为了不让他白死,不让你们的三个儿子白死,咱们一定要想法子入京。”

被唤作“大娘”的那人含泪点头。

他们一家六口人,姓曲,丈夫平日随远亲出门做点小生意,三个儿子则在闽州煤矿做事。

原本小日子过得平顺,没想到,矿区连续出事故。

去年大儿子摔断了腿,矿主有贵人撑腰,赔点小钱就算了。

一家人为了生计,忍辱苦干。不料,今年煤炭粉尘爆炸,死者三百余人中,包含了他们家两个小儿子。

然而此重大事故被赵国公压了下来,家属们忿忿不平,四处哭诉、抗议,却遭镇压和毒打,死伤者无数。

曲家断了腿的长子与外地归来的父亲同去理论,亦被赵国公的人围殴。

长子为了让父亲逃命,死死抱住行凶者,狂喊“爹,别管我!去给弟弟们讨个公道”。

于是,侥幸逃离的老曲带了妻子,于痛不欲生的悲愤中,下决心北上告发赵国公掩盖矿难、杀人灭口的罪行。

刚出了闽州地界,赵国公的人已尾随追来。

老曲常年奔走在外,会一点拳脚,最初借机敏避过追踪。但走了三四百里,再度被人堵截后,为让妻子躲藏,他被打成重伤。

夫妻二人撑了一段路,碰上从京城赶来的这名孙姓青年。

他受人所托,快马加鞭南下,只为护他们北上。

可惜,老曲未能熬过路途颠簸,留下父老乡亲们的联名血书,含恨而终。

孙姓青年让随行伙伴办理老曲的身后事,自己则低调护送曲家大娘,专门走偏僻小道。

直到今日入兖州城寻补给、与人接头,二人乔装成父子,掩人耳目。

大概老曲死讯未曾公开,赵国公手下的目标依然是寻找额头有疤痕的中年男子。

当下,这位姓孙、名一平的青年又叮嘱:“大娘,你口音明显,能不说话,尽量别开口,以免露了破绽。

“此去离京城尚有五六百里路,你腿上有伤,再走下去,只会耗费时日,我得雇辆车。你先在这儿歇息,千万别到处跑。”

孙一平放不下心,却不好拉她满城跑,只得冒险让她一旁等待。

大娘不住点头,捂住右腿,坐在边上小息。

巷外商铺陆续开门营生,吃食店铺、打铁铺、卖杯盏碗碟、胭脂首饰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炊饼、蓬糕、肉饼、素面、酸汤……各类食物香气四溢,曲大娘仿佛听到背后的杂物堆中有咕咕声响,只道是流浪野猫,没当一回事。

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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