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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赴考学子见到这一幕,皆若有所思。
留在原地的练子宁好奇地问孔佑:“官学的学子这么受百姓爱戴?”
孔佑道:“不是爱戴,是亲切。有火焰袍的人是官学的前身应天小学第一批毕业生,或者是老师因特殊原因收入门中,单独教导的学生。老师说,那时到处都在打仗,同窗的父母皆在军中忙碌,所以同窗大部分是吃南京百姓的百家饭长大,所以与南京百姓更亲切。”
练子宁惊讶:“那时候皇上的将军们家中不会请不起仆人照顾孩子吧?”
朱樉走过来,道:“仆人照顾和邻里乡亲照顾不一样。孩童是一张白纸,如果生活在仆人的照顾下,他们就学不会尊重别人,会潜意识把所有人都当仆人。何况关上门,谁知道仆人对孩童们好不好?不过我们也只是偶尔约着一起去可靠的百姓家串门,大部分时候吃住其实都在学校。好了,我们也出发。”
孔佑叹息:“真想早一点拜入老师门下。”
应天小学读书的同窗和他这种后来拜入老师门下的人不一样,看似他们没有比住在老师家的自己与老师更亲近,但他们与老师在灵魂上的距离,肯定更接近。
“将来能领到火焰袍,你已经快被官学其他学子羡慕得想揍你了。”朱樉没好气道,“你知道那些因为年龄不够入学或者因为当时不在南京,而没有成为第一届学生的人心里有多难过吗?”
孔佑干咳一声,道:“我肯定不会在外面抱怨。”
练子宁表情酸极了:“佑之兄,不说别人,我现在都有点手痒。”
刚走过来的张琳只听到练子宁这句话,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练子宁。
练子宁:“?”
张琳道:“家父亲手调配的膏药,对蚊虫叮咬止痒效果很好。”
练子宁:“??”
张琳对练子宁的“??”发出了“???”。
孔佑:“……出发出发,要面圣了。”
孔佑把张琳和练子宁推着离开,赶上已经走向皇宫的中榜学子。
朱樉等四兄弟负责领着中榜的南方学子和孔佑、张琳去皇宫面圣,顺便路上也要散发报纸。
朱樉去找孔佑,本来想问孔佑是否紧张。哪知道张琳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朱樉都忘记自己来干什么了。
朱樉忍不住不顾皇子的形象挠头。
他开始担心,张琳的性格是不是不适合官场了。
……
朱标的弟子们带着会考学子出发的时候,朱元璋也召来文武官员,就王亮状告主考官刘三吾科举舞弊一事进行审理。
朱标回南京后,一直在幕后帮朱元璋干活,第一次出现在朝堂。
令众臣惊讶的是,朱元璋在自己龙椅旁边摆放了一张小龙椅,居然让朱标坐在他身边。
历代皇帝,哪个会在大龙椅旁摆个小龙椅让太子坐?!
一些人对洪武皇帝对太子的溺爱,又有全新的认识。
另一些人则在心里吐槽,如果不是标儿摇晃着皇帝的肩膀严词拒绝,皇帝就准备让标儿和他挤一个座了。
朱皇帝:“龙椅这么大,一起坐!坐远了我怎么和你说话?”
朱太子:“爹,你闭嘴!听我的!”
这届状元是刘基的同乡。如果没有朱标提前布置,为了安抚北方学子和北方百姓,这个状元的脑袋恐怕要成为牺牲品。刘基心中十分悲愤。
但临上朝看到这一幕,刘基心中的激愤少了许多,脑子变得十分冷静十分理智。
脾气最暴躁的皇帝还在那里丢脸,看来今日这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希望今日能亲眼见到标儿骂死人。刘基怀揣着美好的期盼,大摇大摆地上朝,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吓坏不少心中有鬼的人。
刘基这老匹夫已经知道状元是他老乡了,怎么还一点都不害怕?
就算不害怕,你好歹露出点愤怒的神情吧!
朝议开始,争吵十分激烈。
但中书省的诸位相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就连有人把火往他们处引,都仿佛事不关己,看得人十分火大。
上首处的朱元璋的屁股悄悄挪动到了龙椅一侧,和朱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朱元璋问道:“标儿,第一次上朝,你感觉如何?”
朱标扫了一眼下方,眼眸低垂:“聒噪。”
朱元璋差点笑出声。
聒噪,确实是朱标对朝议唯一的感觉。
他设想过自己站在朝堂上听文武官员辩论时的情形。在他的想象中,这应该是紧张的、认真的、充满着不见血唇枪舌剑的激烈战场。
当他坐在了这里,他才发现,底下人的声音就像是苍蝇和蚊子一样嗡嗡嗡,非常难入耳。他听不进去底下人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们各种夸张的表情。
朱标思考,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得出结论,大概是底下这群人的话完全没有内容,全部都是“感情”。各种没有证据的戴帽子甩黑锅拉人下水,不像是朝中栋梁为了解决国家大事而激烈争论,倒像是一群市井无赖在胡搅蛮缠。
听听。他们的话题已经不在了南北榜案上,开始攻击对方的私生活了。
这个人说,你取了多少房小妾;那个人说,你热爱华服骏马肯定收受了不少贿赂……说着说着,连对方父母甚至祖宗十八代都挂在了嘴边,不少人已经撸起了袖子,仿佛言语争锋已经不能表现出他们心中的激烈感情了。
乱糟糟一片。
朱标道:“爹,我想起一首诗。”
朱元璋道:“说。”
朱标慢条斯理地低声吟诵道:“一窝两窝三四窝,五窝六窝七八窝。”
朱元璋露出嫌弃的眼神:“你这诗怎么比你爹我的水平还次?”
朱标看向闹哄哄的朝堂,声音逐渐加大:“食尽百姓千钟粟,凤凰何少雀何多?”
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朱元璋朗声讥笑道:“好,好,好一个‘食尽百姓千钟粟,凤凰何少雀何多’!这首诗的题目肯定是《咏麻雀》!”
朱标深呼吸了一下,道:“是《咏麻雀》。”
他站了起来,走下了高台,走到了台阶正中央,垂首看着跪在地上,一身凌然正气的刘三吾。
他又移动视线,看着一个个自述自己道德有多高,绝对无愧于心的其他考官。
这么多考官,南北都有,只有王亮一人坚持状告科举舞弊。
为何?
因为如果定下科举舞弊,这群人统统逃不开责罚。
可这些人怎么会全部支持刘三吾呢?刘三吾哪来那么大本事?
朱标又想了想,明白了原因。
虽然考官中有北人,但各自职位是由学识和声望来定。北方考官如王亮一样,都只能成为某一房的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