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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

卸完边上的大米,金干扛起一袋新鲜大白菜,一听,乐了,笑出牙床:

“要什么小公主啊,娶回来还得伺候着,哥可没这么蠢。”

李成林拿好了东西,准备回家,今天不用再蹭干哥的车了,意味着可以不用迁就他,走之前飞快的刺了句: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金干也不生气,放下大白菜的时候,想的是——葡萄剥了皮吃,其实挺甜的。

落日西斜,山水之间,映出最后的余晖。

安染拖着行李箱,凭借记忆往前走。

小地方变化不大,分叉口的两条路两边,建的房子都是同一类型。一家挨着一家,一层两层三层都有。

店铺并不多,卖的东西很杂。更多的是啥也不卖的老年人,路过一家平房,客厅里只有一位中年大叔,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听着“夏天夏天悄悄过去……”,悠闲又惬意。

零几年,像这种乡村小镇,并不是每家都用得起电视。安染走过半条街,只看到一家客厅摆着方方正正的电视。

她实在太亮眼,尽管选的是自己衣柜里最低调简单的服装,在这个乡村气息浓重,满大街老年花衬衫,和年轻人的几块钱短袖相比,依旧过于高调,也格格不入。

坐在门口闲聊家常的那些人都开始将注意力聚焦在她身上,安染听不太懂,却也知道,他们在讨论她是谁,哪来的,去哪里,以及逃不开的长相打扮。

她这一次是胎穿,从小条件优渥,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一朝破产,迫不得已,独自来到这样一个陌生又贫瘠的山沟里,心情还是很微妙的。

安染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她看到了方才的蓝色三轮车。

灰尘是环境所致,她对这车和这车的主人没意见。

就是……没记错的话,这车停的位置,是她家门口。

居然是她邻居。

邻居家也是开店的,绿色的招牌悬挂在门梁上,写“金干菜场”。

下午的菜,比早上的便宜。

这会儿,生意很好。

店里说不上拥挤,却人来人往不断。

安染绕过三轮车,走到水泥刷过的门口,站定,望着自家的二层小楼发了会呆。

“哎呦,金干啊。我家那电灯泡又坏咧,咋回事呀!一天得坏八回!”

家里只有金干一个苦力,卸了半车货,他的灰色短袖早已湿透,湿衣服熨帖着,显出劲瘦的腰身。

他刚从屋里出来,就见李成林口中的“小公主”在他车旁边,扁着嘴,不知是委屈还是生气。

嘿,这是找他来算账了?

被后面的大婶一拍,他回了神,小公主也回了神。

两人目光对上一瞬,很快错开。

金干揉揉发麻的背,农村里的大妈大婶,都是干农活出身,甭管年纪多大,下手都很重。

他掀起领口的衣服擦了擦脖子,回她:

“灯泡坏了,你找卖你灯泡的人呗,找我有什么用。”

“你妈说你会换,待会去给我换下。”

“哦,我妈有没有跟你说,我收费啊?”

“嘿!你这小子,换个灯泡,顺手的事,收什么钱!”

“我前天帮刘婶修水管,昨天给宋伯修屋顶,收了他们钱。现在给别人干活,那得一视同仁啊。活不分轻重大小,只分收不收钱。”

金干说的不客气,态度却很客气。嬉皮笑脸的,又婶婶地叫她,倒不会伤了和气。

但他也不会为了和气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体力。他是卖菜的,顺手的事情是卸菜,挑菜,不是去给人当免费劳动力。

那婶婶走了,金干继续卸货。

眼睛随意瞄了眼隔壁。

隔壁的门开了,他心口一跳,目光落在安染背后。这精致干净的女人,住他隔壁?

她还在发呆,眉头皱着,脸色发白,迟迟没有进屋。

安染现在很难受,她晕了一天,饿了一天。怀着满心期待,打开自己新家,迎接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霉味和满屋子的积灰。

来之前,妈妈怎么说的来着——家里什么都有,你带点衣服去就行。

有什么?有灰吗?

明明什么都没有,像是被人搬空了一样。偌大的客厅,连张板凳桌子都没有。

忍着难受的感觉,她进去转了一圈,唯一的印象就是灰尘太厚,看不清底下是什么。

所以,她要在这种随时会晕倒的情况下,先打扫一座两层楼高的房子吗?

最后一袋米搬完,金干抹了把脸,趁着周围没什么人,低声叮嘱他妈:

“你以后别给我揽活。”

金妈妈听到了金干方才跟大婶的对话,觉得没面子,有些不大高兴:

“一点小事情,你就不能帮一下?”

“能啊,给钱就行。两块三块,五块十块,都行。”

金妈妈更生气了,扭头回了里屋。

金干没什么情绪变化,把手套脱下,转身就看到跟前站了个人。

白白净净,精致漂亮的像洋娃娃般的小公主。

小公主声音很轻地说:

“你好。”

“?”

安染舔了舔唇,虽然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可眼下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

“请问,你除了卖菜,还卖什么?”

本来这样问很失礼,可她听到了方才他跟大婶,以及跟他妈妈说的话,这才开口。听他那话的意思,只要给钱,他愿意卖劳动力。

他们之间,很符合供需关系。

可以做一笔友好的交易。

金干看她一眼,笑了:

“哥卖艺不卖身。”

安染哦了两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听你说,你会修水管。”

“会啊,你家要修啊?”

何止修,她连水管在哪都找不到。

点点头,又问:

“还有别的可不可以?”

金干眯了眯眼,因为热,他脸颊和脖子全是汗,满不在乎地用手擦掉:

“美女,你得说啊,不说清楚,我咋可能乱答应,哥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于是,安染开始问了:

“就……打扫家里呢?”她家里别说住人,连个坐着蹲着的地都找不着,得先打扫干净。可是,她没力气了,低血糖,干不了活。虽然,她本来也从没干过这些。

金干微愣:“?”

“煮饭呢?”

“??”

“我可以长期包你。”她手里有一笔钱,按照这里的物价,和他刚谈及的工钱,她包得起。

“!!!”

安染有些疑惑,他一直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吗?

这是谈妥了吧?

“我会付钱的,你开个价。”

先解决当前最紧要的两样,以后想到别的,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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