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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姝双手揣进口袋里,在原地站了片刻。

不过须臾,男人果然又感应到她的到来,掀起眼皮看过来。

他们来时已是傍晚,冬日下午五六点的天光,消逝得最是快,不过转眼,光线就又暗了几分。

乔姝抿了抿唇,望见,霞光铺陈的暮色里,江知野后腰倚在车门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头稍侧,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几分。

然后低头,挂掉电话,手机抄进裤兜里,远远地,朝她勾了勾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周遭人声熙攘,灯火昏黄。

乔姝看着他,有一个瞬间,好像看到了十三岁的乔姝,十四岁的乔姝,十八岁的乔姝。

在那么多个夜晚,无助又无措的乔姝,在这一刻,好像连同此时此刻的她自己,一同被他从凉而深的海水里捞起来了。

她转回头,最后一次看了眼陈墨学校的方向,然后抬起脚步,坚定地、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江知野。

坚定地,头也不回地,奔向她全新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新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夕阳下

很久以后, 当他们两个都垂垂老去的时候,两人一起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孩童们绕着他们欢快地玩耍, 提起两人到底是如何相爱时。

乔姝总会回答说, 江知野救了她两次。

一次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

他将她的骨头打碎了, 筋骨都重塑,让她由一个对身体耻于提及的女孩, 变成一个敢于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国际名模。

另一次, 就是在2015年的年末, 她迎着夕阳朝他跑去的时候,很奇异地, 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脱离那个给她带来无限的阴霾与痛苦的旧日世界,而迎来一个真正崭新的人生。

其实,倘若细细算起来,江知野救她的次数,又何止这两次, 如果不是江知野, 她甚至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活过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那天晚上,他们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去吃什么装潢漂亮的、缀着明亮水晶灯的昂贵餐厅, 而是手牵着手,去了路边一个简单的大排档。

夜晚的烧烤摊, 到处充斥着一片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江知野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 垫在乔姝的凳子上, 惹得后者不由失笑:“我这十条裤子, 都没有你这一件衣服贵欸。”

但还是弯着眼睛坐了上去。

他们两个以前在苏城的时候,其实也吃过几次这东西,只是与如今的境况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大排档对他们来讲,也是很奢侈的。

每次都要等发工资的时候,才敢吃一顿。

却也不敢点太贵的菜,大部分都是素菜,配上几听啤酒。

大多时候,都只是乔姝在吃,江知野只喝酒。

吃完以后,两人手牵着手往家里走。

那几年,网络上到处充斥着“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车上笑”这样的言论,乔姝偶尔上网时,也会被旁人纸醉金迷的人生迷花眼。

忍不住想,自己何时才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呢?

当下的困苦,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难道他们要一生困在这样简陋的出租屋里?

但每每与江知野一起手牵手往回走的时候,她抬头望着朗朗明月与点点繁星,心头的那些苦恼好像忽地就散去了。

这个男人,好像总有这样的魔力,会给人无限安心的能力。

未来变得不再可怕,未知的人生也不再令人焦虑和苦恼。

同他在一起时,哪怕身居陋室,好像也甘心了。

乔姝双肘撑在桌面上,托住腮,回忆至此,不由得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

大衣脱下来后,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灰绿色的卫衣,夜色里他的皮肤愈发白得晃眼,额前碎发软软地垂下来,完全看不出年纪来。

岁月对好看的人,好像总是格外垂怜。

他低着头,袖口朝上卷了卷,腕上凸起的那一节骨头上,压了一枚造型颇为低调的腕表。

皮质的表带,令他看起来很温柔,表盘上方支棱起一块与他通身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塑料膜。

是他戴的一次性手套。

男人垂着睫,柔和灯光下,正专心致志给她剥虾。

他神情沉静而柔软,做这样的事情,也做出了一副正在处理商业文件一般的优雅姿态。

乔姝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菜碟,脸朝他的方向凑了凑。

女人永远晓得怎么更进一步地撒娇,眯起眼,软着嗓子讲:“要哥哥喂我。”

男人长睫掀起来,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扇形的阴影,瞧着她,像是要笑:“几岁了?”

却还是抻开手臂,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干净的虾肉。

“比你小两岁。”她回答得很巧妙,他便没话再讲,只是低头轻笑。

因为喝了酒,他们两个没法再开车回去,所幸这地方距离乔姝家里不算远,两人一起慢吞吞往家走。

走一半,乔姝又开始“发疯”,说头好晕,想让哥哥抱。

她今晚格外缠人,江知野低头瞧她片刻,悠哉游哉地说:“那没办法了,我也喝酒了,头也晕的。”

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弓下身。

乔姝趴上去,笑他口嫌体正直。

不爱网上冲浪的男人不晓得“口嫌体正直”是什么意思,乔姝解释:“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心口不一。”

江知野脚步停顿半刻,忽地侧过头,耳朵尖划过乔姝温热的唇瓣,被她碰到的那一片皮肤泛起隐约的红来。

他托住她腿根,将她往上颠了颠,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忽然就说:“乔姝,我一点也不爱你。”

他声音天生冷感,乔姝看不见他的表情,乍然听见这话,还有点愣,心脏蓦然往下沉。

江知野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她有所反应,只能感觉到趴在他背上的人,身子忽地僵硬。

江知野愣了片刻,才察觉到,小姑娘只聪明了那么一会儿,智商又跟不上了,像是无奈一样地摇了摇头。

“乔姝。”

“嗯?”声音有些发闷。

江知野问:“你是不是傻子?”

“怎么又傻?”声音更闷了。

江知野说:“我口嫌体正直。”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配上这话的内容,便格外好笑。

乔姝怔愣片刻,不由得伏在他后颈吃吃地笑起来,混杂着酒气的灼热气息喷洒在他皮肤上,泛起一阵过电般的痒。

江知野的手在她身后微微上抬,然后“啪”一下拍她腿根上方,不带狎猊意味,但羞耻感很足。

“别瞎撩。”

“……我哪里瞎撩了?”乔姝止住笑容,有些羞耻地咬住唇,去捏他耳朵,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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