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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玩笑,不过玩笑罢了。”

“那你说,”

少年松开他的手,好整以暇,“究竟是你的眼睛不中用,还是我的银簪不好看?”

“……雨太大,我方才没瞧清楚,”第十五如释重负般,甩了甩手腕,“我如今再仔细一瞧,你这银簪果真好看极了。”

以往他耍再多嘴皮子,这少年也极少搭理他,如今为一根银簪,怎么就转了性子?

雨势渐大,独自骑马在前的栉风楼第一护法并未多言一句话,但他的一只手却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无声防备着十七的一举一动。

在栉风楼,一到十七并非是按武功高低来在护法中论资排辈的称号,楼中的规矩一向是哪位护法身死,便会再有从血池里蹚出来的人顶上去。

故而第一并非是栉风楼中武功中的第一,楼中护法十七人,唯有第二与第十七不相上下。

其后才是第一与第六。

所以楼主才会要他们四人一起来蜀青,他们四人联起手来,才能克制住这少年十七。

“十七,你做什么?”

第一正出神,乍听第六沙哑的声音,他便立即转过头,却正见少年翻身下马,走到那被急雨击垮半边油布棚的小摊前。

几人皆警惕地摸向自己身上的兵器,却见那少年在被雨水漂湿的,编织成不同样式的各色丝绳中,双指扯下一条穿着剔透珠子的,竹绿色的平结丝绳。

少年垂眼端详它。

若是坠在她的发尾,一定很漂亮。

他想。

——

商绒醒来时,她已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急雨拍打车盖,脆声嘈杂,她才睁眼,便听一道声音:“簌簌,你醒了?头痛不痛?哪里不舒服啊?”

是梦石。

商绒看清他,她动了动唇,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嘶哑许多:“梦石叔叔,这是……去哪儿?”

“我们去业州。”

梦石将她额头上的布巾取下来,又在水盆里浸水拧了拧,又说:“我昨夜没看着你,竟不知你在熬夜抄经,簌簌,你的手受伤了,又何苦要急于一时?”

见她要起身,他忙拦道:“快别起来,你如今正发热。”

“折竹,”

马车里只有她与梦石两人,她却听到庞杂的雨声里有不少混乱的马蹄声,“折竹他在哪儿?”

梦石不知她为何如此心神不安,他只得柔声安抚:“他有些事绊住了,我们先去,他随后就到。”

商绒的手肘撑着软褥想要起身却抵不住一阵强烈的眩晕,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紧闭起双眼,说不出话。

“姜少侠,我们这是走的哪一条道?”梦石心下焦急,掀起帘子去问外头骑马的青年。

“陇山方向。”

姜缨简短地答。

“陇山?既是去业州,绕道陇山岂不远些?”

“护法交代,要尽可能避开官道。”

梦石闻言便掏出怀中的舆图来瞧了瞧,他拧起眉:“可我看此去陇山方向多山道,连个镇子也没有,可她如今发着热,得用药啊。”

“你屋中留的药材,我都叫人带着。”姜缨望了一眼梦石身后,躺在软褥上的那个姑娘,她脸色苍白,满额是汗,看起来情况的确不大好。

“那便先寻个地方停一停吧?她身子弱,若不及时用药,舟车劳顿下来,不知又要病成什么样。”

梦石眼底满是担忧。

姜缨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栉风楼中本就没有善茬,那第十五,第六两位护法本就对十七护法多有忌惮,怎会不对十七护法滞留蜀青的事由心生好奇,他们的眼线定会发觉竹林小院,他们都是见过明月公主画像的人,故而十七护法才会命他立即带着明月公主往业州去。

他记得十七护法交代,离开这条官道转道陇山前,绝不能耽搁,可要往陇山方向去,只怕要到次日晨时才有机会为这公主用药。

“再到前面一些。”

姜缨到底还是松了口。

毕竟,他也真怕耽搁了这公主的病。

梦石放下帘子来,回头见商绒已半睁起眼睛,她的嘴唇都不剩血色,有些发干,但车上却无可用的水,他只好将那个大包袱拿过来,在里头翻翻找找,果然找出来一瓶甜浆水。

“簌簌,这是折竹公子给你买的,他说你很喜欢喝。”梦石打开瓶塞,递到她嘴边。

听见他提起折竹,她便下意识地张嘴,顺从地喝了两口。

甜如蜜,又有些花香。

她生着病,口中泛苦,这两口甜浆水正好缓解了苦味。

“你看,这些是他买给你的吃的玩儿的,”梦石说着又指向另一个包袱,“那些都是你的衣裳妆粉,一样不少,他都叫我给你带着。”

商绒不说话,盯着他怀中那个打开的包袱里,那一堆的东西中,有两个大大的盒子。

梦石随着她的视线低下眼,随即便将两个盒子打开来,一个里头装着的是数张的面具,另一个里头,则是那盏在蜀青城灯会上,折竹赢来给她的白昙灯。

梦石将那只白昙灯取出来,放在她的手边,说:“簌簌,他去的地方离业州也近,他让我告诉你,要记得他与你说过的话。”

几乎是在梦石话音才落的瞬间,商绒的耳畔便好似再度回荡起昨夜在无人的院墙空隙中,少年清澈的嗓音:

“簌簌,我不怕的事,你也不要怕。”

商绒脑中混沌,静默地捧起那盏白昙灯,却听车马外有些不大对劲。

“姜使!有人追来!”

大雨如瀑,一名跟在车马后的杀手回头,在雨幕中隐约望见远处一片骑马疾驰的人影。

过分的雨淹没了诸多声音,使得他们这些常年饮血的杀手少了几分平日里敏锐,姜缨转过头,他的脸色凝重许多:“快走!”

赶车的青年用鞭子抽打马背,马车在泥泞里颠簸,商绒险些从车座上摔下去,幸而梦石及时扶住了她。

她却忍着眩晕,掀开帘子望车后望去,冰凉的雨珠重重地坠在她的眼睫,她看见十几名杀手调转马头提剑冲向那那一片浓郁的影子。

刀光剑影在雨幕里闪烁,厮杀声听不太清。

但她看他们很快便倒了下去,马匹惊慌失措地跑走,而那些追来的人黑压压的,犹如弄脏画卷的浓墨水一般,蜿蜒着,流淌着,近了。

她听见姜缨又唤了十几人去挡。

马车行得更快,雨珠打在脸上有些疼,她听见梦石唤她的声音,她便好似如梦初醒般,回过头来看他。

“梦石叔叔。”

她的嗓音很轻很轻:“您半生不易,受过权贵的坑害,我知道您是一个不愿被拘束的人,我也希望您能继续不受拘束地活着。”

“簌簌?”梦石看着她,眉头皱起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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