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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之处, 然而岑照只需差人去官衙打听是否有一个名唤田明芳的女子上门认尸, 她又是否被拒之门外, 便知其中真假。

商绒静静地听着, 也觉察出其中不对, 但她在裕岭镇, 在杏云山已见识过折竹的心计与手段, 他这番话绝不是无心之失, 而是他根本没打算用心遮掩。

他让她扮作田明芳, 只是要一个见到岑照的机会。

至于岑照会不会发现些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一时间,商绒发觉自己不必再时时刻刻伪装成一个从未见过的旁人,她的肩颈不自禁松懈些许。

“公子是有心替明芳姑娘讨这个公道。”

即便岑照厌恶官场,他也曾在玉京的官场里混了几十载,此时他面色如常,令人瞧不出他究竟信了还是没信。

“要铸成一桩冤案,需牺牲多少人的公道,岑老先生一定比在下更清楚。”

少年语气轻缓。

厅堂内有一瞬静谧,直至女婢端茶来放到一旁的椅子旁,杯盏触碰桌案的声音轻响,岑照已领略他话里隐晦的深意,他盯着那少年,冷不丁地问道:“公子做得到?”

“先生若信,我便做得到。”

少年眼尾笑弧隐约。

“公子以何为凭?”

岑照却问。

折竹微抬下颌,视线蓦地与商绒看向他的目光相接,他轻抬起手来指向她,“且以她为凭,先生以为如何?”

檐外有湿润的风拂来,吹着他的衣袖。

炭火盆中的橘皮水煮沸,厅堂内清香酸涩的味道更浓。

商绒惊愕地大睁双眼,望着他。

岑照的视线在这一对少年少女之间来回流转,不消片刻,他一笑,眼尾的褶痕更深,“便依公子所言,两位快先坐下来喝口热茶吧。”

“先生快人快语,这茶在下就不喝了。”

折竹眼底笑意敷衍,他侧过脸再看向商绒,道:“我暂时押宝在先生这里,还请好吃好喝,仔细善待。”

“这是自然。”

岑照捋着胡须含笑应。

商绒见少年话罢,转身便走出门去,守在门外的女婢递上纸伞,他倏忽撑开,走下阶去。

她想也不想,裙袂携风掠过门槛,满庭淅沥滴答的雨声清脆,她几步下阶准确地抓住他的衣袖。

少年步履一顿,一片天光透过纸伞呈出青灰暗淡的颜色,他转过身来,伞檐倾斜遮住她,却不防她忽然握住他的手,又将纸伞往他头顶偏了偏。

她披风的兜帽沾了雨水,兔毛镶边湿哒哒的黏起来,她的脸半遮其中,一点儿也没被沾上雨水。

“折竹……”

她仍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他有心为张显求公道,也知晓蜀青知府在他眼皮底下与人勾结,但偏偏他手中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害死张显的,并非于娘子夫妇。”

折竹的声音很轻,在满庭雨声里,只有她能听得清。

“所以我这个‘田明芳’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田明芳’入了岑府。”

商绒望着他,“折竹,你想去找真正的田明芳。”

“你我住的客栈,便是田明芳与张显入城时住过的那间,她与张显形影不离,何以张显死,她却无故消失?”折竹的目光无声垂落,盯住她始终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因梦石还不松口,故而明面上,当日诗会上的所有人此时都还羁押在牢内,若真正的杀人者就在其中,他得了田明芳在岑府的消息,必然会有所反应。”

张显与当日诗会上的所有人都不算熟识,虽然他们都在冶山书院,但那些人大多出身好,又有些是中了举的,唯有张显出自寒门,是个秀才。

他们既瞧不上张显,又为何会邀其一道饮酒论诗?岑照想必也觉出其中的蹊跷,何况他知张显为人,也知于娘子夫妇为人,知府那边的说辞还蒙骗不了他。

所以此案的症结,便在于失踪的田明芳。

而今栉风楼中跟随折竹而来的人自刘玄意死后便回去一半,剩下的,也已跟随姜缨去探查妙善道士的旧闻。

他如今身边尚无可用之人,为保全商绒,便只能先将她留在这里。

岑照需要证据,而他也需要借岑照找出证据。

“我该早些告诉你,不必演得那么认真,”

折竹想起方才她进门时对岑照说的那番话,他扬眉,盯着她,“否则,你也不会连‘显郎’都能叫得出口。”

“我……”

商绒的脸颊红透,她嗫喏着解释,“我听于娘子是这么唤她夫君的。”

“不要什么都学,”少年轻轻晃一晃衣袖,她的手也跟着晃,他说,“我今日将你的眉画得格外丑,没人会多看你,你让岑照给你备一桌好吃的,等我回来接你。”

少年的眼睛弯弯的,“你再不松手,梦石的手就保不住了。”

商绒瞬间想起那个血腥的梦,她一下松开他的衣袖,迎上他那双干净又漂亮的眼睛,说:“折竹,你一定要小心。”

岑照在厅堂内喝着热茶,悄然注视着庭内那少年撑着伞将那姑娘送回遮蔽了风雨的檐下,随即转身离去。

“姑娘,雨天湿冷,快进来喝茶取暖吧。”

岑照说着,便朝立在门口的女婢招了招手。

那女婢无声垂首,上前扶住商绒的手臂,轻声道,“姑娘,快进去暖暖身子吧。”

岑照再不唤她‘明芳’,在厅堂内坐了一会儿,见她捧着茶碗垂着脑袋不说话,他便温和笑道:“我观姑娘眉宇间有些疲倦,不若便先去厢房休息,今日姑娘是贵客,我府中必是要好好准备一桌席面的。”

岑府的厢房比客栈的上房还要宽敞舒适,但商绒躺在温暖的锦衾里,却始终未能入睡。

一场雨一直滴答到夜幕降临也没个完,商绒睁着眼在厢房内躺到天黑,有人来唤,她才起身去厅堂。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淌,厅堂内摆满一桌珍馐好菜,却只有岑照一人坐在桌前。

“瞧着姑娘怕生,所以便没让我那些儿女孙辈们一道来。”岑照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她端茶漱口,又在盆中净手的姿仪,竟一点儿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多谢晴山先生。”

商绒低首说道。

一老一少坐在桌前一时无话,商绒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女婢夹来的鱼肉,抬眼却不经意在那博古架后隐约看见多幅字画。

其中有一幅的字迹,她曾经每日清晨都会在自己的案头看见。

“姑娘在看什么?”

岑照忙着夹烧鹅肉吃,冷不丁见商绒放下筷子,便抬首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是好奇,”

商绒回过神,故作平静,“听闻晴山先生不喜玄风,家中怎会有一幅青词。”

岑照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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