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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跟在后面,看见弘晖得了这天大的机会,一时之间呼吸都快摒住了。

她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锦绣帕子,不错眼珠的盯着儿子,嘴唇抿得紧紧的,只恨不得给儿子加油——一定要争光!把弘昀那小子给比下去。

弘晖定了定神,看着周围飞檐画廊隐隐现于树梢之中,空气中浮动着说不出的花木清香。

弘晖道:“孙儿觉得……静香屋便很好。”

康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一笑,转头去找弘昀:“弘昀呢?”

弘昀没听见。

他正在放眼顺着溪流向远处望去,再往南边——日晖正洒在绵延的山上。

尽管是极低矮的山,但因为山势起伏不绝,看起来也很有些气势万千的意思。

梁九功见小皇孙没有听见万岁的话,赶紧过去就抱住了弘昀的腰,满脸堆笑,低声下气地带着弘昀回来。

“弘昀?”

康熙问这个孙子。

弘昀站在原地,凝神向远处再望了一眼,转头拱手道:“回皇玛法,孙儿想,南边葱郁,林木甚多,不如起名‘兰溪隐玉’;至于北边……就叫‘溪山不尽’好了!”

“溪山不尽?”

康熙喃喃道。

胤禛本来是站在旁边的,这时候忽然心里一沉——不妙。

弘昀这名字起的很不好!

溪山,西山——这两个词本来就是谐音的。

这是要说万岁日落西山吗?

皇阿玛如今这年纪了,本来就是很忌讳这种话题的。

更何况当着他的面直接就这么说了出来。

四阿哥刚想用眼神示意弘昀退下,就看康熙目光所视之处,正是流水潺潺。

康熙缓步上前,拍了拍弘昀的后背,祖孙两人走上前几步在造景的小溪边。

弘昀微微昂首,一字字念道:“溪山不尽知多少,遥峰秀叠寒波渺;携酒上高台,与君开壮怀。”

与君开壮怀。

康熙眸中漆黑,注视着弘昀向前走了几步,背影对着康熙,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格外挺拔。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金灿灿的日光之下。

……

这一趟万岁临走的时候,特地把四阿哥给叫到近前,嘱咐了一下——说是从明天开始,以后弘昀在上书房念完了书,就不必着急回圆明园了。

这孩子很有些意思,也很聪慧。

他想带着这孩子多学些东西。

真正要学习的东西——书本上是学不透的。

四阿哥一愣,站在原地居然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他揣测着这句话背后模糊的意思,心头就剧烈地跳动起来。

梁九功在旁边,上前去为万岁解氅衣,等到回过身来的时候,对着雍亲王就笑模笑样地行了一个恭喜的礼。

……

陪伴了一天的万岁游园,众人都已经是疲惫不堪,除了四阿哥得亲自去恭送万岁帝驾,其他人在原地跪着,等到飞扬的尘土都逐渐平息了之后,连忙一个个的回到各自居处去休息。

进了正院屋子,弘晖就说要喝奶茶。

乌拉那拉氏强自按捺着,等到看见奴才们把冰镇的奶茶送了上来,弘晖一脸毫无心事的模样,将瓷碗接过来就喝。

乌拉那拉氏气的上去立即就把瓷碗给夺过来了,又往桌上重重一顿。

弘晖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场麻烦,脸上也并没什么惊讶恐惧之情。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主动先跪下来在额娘身前,脸上尽是疲惫与麻木。

“那是个庶出的,那是个庶出的!”

乌拉那拉氏伸手指着花步小筑的方向,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两句话,一张脸都扭曲了。

大嬷嬷见状,也不敢劝了,赶紧带着人就先退出了屋子,又忙不迭地将门窗紧闭,只留了福晋和弘晖阿哥在屋子里。

“那庶出的东西都快爬到你头上了!”

乌拉那拉氏跪了下来,伸手扶住了弘晖的肩膀,抬手就拨弄着自己鬓边,神经质的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了儿子低着的脑袋下:“弘晖,看看额娘的白发,看看额娘的白发!”

弘晖没有接话。

他知道无论接什么话,都只能换来额娘更加声嘶力竭的指责和哭泣。

看他不说话,乌拉那拉氏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流了下来:“孩子,你总以为这世间万物恒常不变,岂不知额娘也会变老,额娘总会有一天再没有法子保护你,甚至需要你的保护!

你不去争,不去夺,额娘将来何以为靠?你将来的妻子儿女又何以为靠?你觉得你是淡泊吗?不!你不过是懦弱!”

她骤然松开了手,冷着脸盯着面前的弘晖:“你不敢争,不敢抢——是因为怕争不过、抢不过,怕在你阿玛面前丢脸,所以干脆什么事情都浅尝辄止,半途而废……”

半途而废的人,永远都难以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力量有多少。

“儿子求额娘别再说了。”

弘晖低头攥着拳,轻声道。

乌拉那拉氏冷冷一笑,笑容里透着鄙夷,似乎在说:她乌拉那拉氏怎么会生出来这样的孬种?

第354章 从没想到

弘晖跪在地上,指尖发出了“咔哒”一声——大概是拳头攥得太紧的缘故。

他慢慢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乌拉那拉氏:“额娘,阿玛直到如今都没有请封世子,一直以来对弘昀弟弟也很疼爱,这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您还看不出来么?”

乌拉那拉氏的神经被这一句话刺激的几乎彻底崩溃。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伸手狠狠的一拽,就把弘晖也给拽了起来:“休得胡说!除非……,不,不可能……你是你阿玛的嫡子,是嫡子啊!”

她伸手抱住了头:“你阿玛不能那样胡来,世子请封——折子都是要递进宗人府,要进宫的!就算你阿玛万一生了那样的心思,万岁爷也不可能由着你阿玛胡来!”

弘晖沉默伫立了片刻,手轻轻的扶在旁边的桌案角上,见那里搁置着一只小银盆。

他不慌不忙地卷起了袖口,过去亲自打了一块冷帕子,递给乌拉那拉氏擦了擦脸,这才静静道:“如果皇玛法不觉得那是‘胡来’呢?”

乌拉那拉氏的手停在了脸上。

帕子很凉,她的手更凉。

过了许久,弘晖像是耐心的在等待着她平静下来,这才轻声道:“额娘觉得儿子懦弱也好,惫懒也好,总之,儿子年纪越长,反而越发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儿子乐意当个闲人,儿子天生不是个爱挑担子的性子,反而是弘昀弟弟小小年纪,心地宽博,天性淳厚,对儿子极好,便是如今儿子与他疏离,他也总是默默支持着儿子,事事都站在儿子这一边,儿子心里已经觉得对不住他,若是真的……想必弘昀弟弟日后也定然会厚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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