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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枚好的棋子
“要不是见哥哥也在这里,我打探了消息就跑路了。”
魏安棠苦大仇深地深吸口气,眼泪似珠玉落地,单手抚上眼帘,泪珠自指尖滚落。
熊达见他竟是如此侠肝义胆之人,对自己方才心底闪过质疑的念头表示愧疚。
“那……那我带你去见我们大首领!”
熊达局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泥,拉着魏安棠就要走,魏安棠连忙将这个大块头掰回来,“我这一去,你家头儿还能安心放我走?我只是来提醒哥哥一句,哥哥给头儿传句话,让他留意着四方动静。”
熊达恍然大悟,拍了拍头,连忙将魏安棠往山寨外面拉,“那你可不能再待了,免得起疑心,快些走。”
此举正合他心意,魏安棠又挤出两三滴眼泪,临别前,抱着熊达的大胸肌表演了一场抱胸痛哭。
魏安棠骑上马,背对着冬阳,挥别了熊达,默默在心底给熊达留了个好友位。
只是魏安棠没有注意到,在后山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熊达带着他回来,就一直盯着他们。
“铮哥,不像是善茬,要下手吗?”
男人负手而立,沉吟片刻,说道:“这人看着挺有意思,我亲自去会一会。”
燕府。
燕诀跪在祠堂内,静默地看着案上的三炷香,抬眼便是满墙的牌位。
本以为能多瞒几天,结果仅两天,父亲就发现了他和刑部的人有交集,暴露了为谌修圻买通狱卒之事。
燕诀跪得笔直,漠然看着袅袅青烟,自小便是他护着黎煜居多,每次黎煜出了任何事,都是他跟着收拾烂摊子。
然后自己再被父母一顿收拾。
来不及叹气,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燕诀,想明白了吗?”
燕父立在燕诀背后五步,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儿子明白,但改不了。”
燕父表情并无变化,只默默站到了燕诀身侧,“你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威胁吗?”
燕诀垂眸,面上依旧淡漠,“儿子知道,不论刑部的人有没有传消息进天牢,燕家的把柄都会被他们捏在手里。”
“燕诀,你如今的所有,都是自己一步步挣来的,可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肩上是整个家族的荣辱。”
“每个人燕家的继承人,都是这样从尘埃里里挣出一条出路。”
燕诀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父亲坚毅的脸,“父亲,您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推心置腹的话。”
燕父生疏地将手掌贴在燕诀头顶,“燕诀,别在插手谌将军的事儿了,和黎煜也要少来往,有些事,你越是意难平,越是得不偿失。”
燕诀回过头,淡淡地看着眼前即将燃尽的香火。
魏安棠前往宁州的第十日。
没有半点消息,谌修圻和黎煜的案子也是胶着,只是黎燃在今日苏醒过来了。
当日之事,已经由大理寺向黎燃询问清楚,供词已然拟好,交由内阁移交弘元帝。
内阁首辅,张文正,喝着热茶,拍了拍桌上的供词,指腹摩挲着薄薄的供纸,年轻俊逸的脸侧向天边光景,将一沓文书压在了供纸之上。
第十五日,京城大雨。
张文正捧着供词觐见弘元帝,大内侍官前来通传,只言弘元帝身染微恙。
张文正装模作样地行礼告退,却在行至偏殿时,转身入了弘元帝的寝殿。
“文正啊,朕这场局布的怎么样?”
张文正将供纸递给弘元帝,弘元帝看也没看一样,信手将供纸丢入了炭盆。
“陛下英明,挑得手下人去引起西南王的野心,此刻宁州大乱,魏安棠的功劳可不小。”
弘元帝朗声笑道:“朕第一眼就知,他是一颗好棋子。”
张文正将这些时日搜集得来的情报递给弘元帝,低声道:“削藩迫在眉睫,陛下大业可成。”
天牢内。
狱卒清洗着满地的红,将已经折断的鞭子丢到一旁,和之前十几天一样,将牢房内的灯火吹灭,偷偷拿了金疮药,敷在谌修圻一身的伤口上。
他不敢让谌修圻死了,皇帝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他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他没尽心办事,他得护着他一家老小。
谌修圻依旧神志不清,甚至越来越混沌,他感受不到疼痛,双眼无物地盯着牢房顶。
谌修圻侧目看向给自己上药的狱卒,狱卒被他泛红且死物一般的双眼看得心里发怵。
狱卒不敢多留,慌忙提着水桶离开,谌修圻正过头,死死盯着房顶,思想断裂了。
他越想忆起自己的前生,系统便会对他的记忆施压,将他的思想牢牢禁锢,甚至将他的全部记忆封锁。
可谌修圻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刺痛再次涌入头颅,十多天的痛感刺激已经让他麻木。
谌修圻眯了双眼,隐约看见一个身穿白衬衣的模糊人影,呼吸逐渐急促,脑中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
“0号档案,编号1327,谌修圻,归属魏……”
混乱的回忆片段一闪而过,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谌修圻努力回想着这个味道。
这次的片段更为模糊,话语也是断断续续。
“评级合格,基因适配程度95%。”
谌修圻攥紧了束缚双手的铁链,将头狠狠撞在柱上,疼痛刺激着被压抑的记忆,他努力去看清那个对自己伸出手的人。
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面貌依旧模糊不清,他越走越近,那双匀称修长的手即将握住自己的手,那迷糊的人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
牢门上的铁链落在地面,铮铮作响,突如其来的声响砸碎了谌修圻眼前的片段,谌修圻猛然睁大了双眼,翻涌着血色的瞳孔转向牢门的方向。
满目的血色之中,闯入了一抹玄色。
仅此一眼,躁郁和狂怒揉碎了往日的平和,踏碎了所有的理智,撕破了虚伪的遮掩,在凡体肉胎里横冲直撞。朩狣
黎燃冷眼瞧着神态可怖的谌修圻,缓步行至刑架旁,提了两条铁链,将谌修圻的双手再次加固。
本就缠了三层铁链,如今又多了一层。
只剩一盆炭火的牢房内,铁链反射出扎眼的银光,刺得谌修圻闭眼侧过头,这一举动很好地取悦了黎燃。
但他并不多话,转身寻了墙上挂着的鞭子,牢房内安静了很久,就连谌修圻都只是紧闭着双眼,只有细微的急促的呼吸声。
破空声乍响,鞭子划破幽暗的牢房,倒刺卷走了血肉,重重地溅在墙壁上,斑驳的红痕顺着墙壁滑下,染得黑红。
谌修圻轻哼一声,听不出痛苦,倒像是大梦初醒时的呓语,谌修圻眯着眼,终于垂下头,血色的瞳孔缓慢对上黎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