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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里抱着个稻草人,在和一个男人讲话……”
“那个男人叫什么?!”
“赵坤。”
这个名字出现后,门外与门内都陷入了长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月蝶是因为紧张,而傀儡师则是因为恐惧。他受到的惊吓绝不亚于江月蝶听见敲门时的感受,甚至比之更甚。
搭在门上的手在颤抖,傀儡师完全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很怕小蝶想起那段记忆。
一旦她想起,就意味着再一次的失去。
“你……那你好好休息!我、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再一次的,傀儡师落荒而逃。
嚯,这就走了?
江月蝶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支起身体,鬼鬼祟祟地将头探出床边的珠帘,向外张望。
空无一人,所以那该死的稻草妖是真的被她一句话给吓走了?
江月蝶又恢复了神气,觉得自己刚才表现极佳,值得被夸赞。
眼下没有旁人,于是江月蝶放下了珠帘收回手,在一片珠玉叮咚之中,回过头转向了温敛故眨了眨眼,喜滋滋地等待对方夸奖。
只是江月蝶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温敛故出声。
这也不太对劲,即便是不合时宜的话,他也应该说上几句才对。
江月蝶心跳乱了一拍,她定睛向温敛故看去,他仍旧半靠在床榻上,垂下眼眸,覆盖在其上的睫毛轻颤——
不对,不是睫毛,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顾不得什么距离,江月蝶手忙脚乱有地蹭了过去,靠得近了,才发现温敛故此刻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覆着一层薄汗,乌黑的发丝黏在脸侧,硬将原先清隽温柔的五官衬出了几分鬼魅似的妖冶。
江月蝶被吓了一跳,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他两侧的头发,一点力气也不敢用,生怕轻轻一碰就伤到了他。
“温敛故?”她轻轻呼唤,或许是声音压得太轻,语调都有些变了,“温敛故你、你身上有药吗?”
话出口后,江月蝶才发现何止是变了调,根本是自己的声音在抖。
说来也是奇怪,即便是先前突然出现在地牢突逢爆炸,或是后知后觉自己中了毒时,江月蝶都从未如此恐慌过。
但现在,看见温敛故面色苍白地靠在那里,江月蝶却在害怕。
一直以来都是温敛故在帮她,他就像一个最可靠的朋友,永远会在江月蝶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温敛故不能有事!
江月蝶急得不行,见温敛故依旧紧紧抿着唇不做声,咬了咬牙直接将手伸进了他的衣领往下探。
胳膊本就撑得有些麻乐,又因为着急眩晕,江月蝶手抖得不行,原本该落在领口处的手碰到了对方喉结,来回了几次,中指才勾住了对方的衣领。
“别乱动。”
原本还欲向内探的手被一把抓住,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月蝶抬起头,就见温敛故弯起唇对着她笑了一下。
江月蝶轻声道:“疼吗?”
温敛故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两人的头发还连在一起,在温敛故摇头的时候,江月蝶能感觉到发根被拽动的感觉。
是疼的。
温敛故的脸色还是很白,却已经眉眼弯弯地在脸上勾勒出了一个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笑。
好看是好看,就是碍眼极了。
江月蝶撇开眼,小声道:“都怪你。”
“怪我什么?”温敛故低低哼笑了一声,又开始解起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还不是你先说了假话。”
他好像很喜欢解东西,从稻草到如今的发丝,总能引起他的兴趣。
见温敛故还能说笑,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江月蝶总算镇定下来,冰凉的指尖也恢复了温度,思考起了温敛故的话。
他说她说了假话——她先前说什么了?
饶是记性不错,江月蝶也硬是想了半天才想起,温敛故指的是她先前那句“楚越宣不是很靠谱,比不上你”。
真是记仇啊,江月蝶鼓起腮帮子:“那你不也说了假话。”
“我说什么了?”
江月蝶伸手帮温敛故挑开了发丝上的一个小结,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开口:“你说你不疼。”
当时温敛故分明疼得脸都白了,浑身颤抖,脆弱得像是一个薄瓷娃娃。好似只要有人轻轻伸手一推,他就会应声落地而碎。
“刚才是因为你帮了我么?”江月蝶不知道该看哪里,她垂下眼,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
隔着一团混乱的头发,两人的手挨得极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温敛故指尖颤抖着的冰凉。
“你和他有过约定,你不能打乱他的计划,而刚才,你毁约了。”
所以才会被反噬,才会疼得脸色发白。
温敛故落在发丝上的手一顿,而后忍不住弯起了眉,轻笑出声。
江月蝶。
她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变得敏锐。
第27章
一声轻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温敛故捏起了两人发丝间纠成的死结,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和你说过我连火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点疼。”
所以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江月蝶干巴巴地应道:“哦,那大概是我觉得疼。”
温敛故又笑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去:“你怎么会疼?”
“……我看着疼?”
大概是觉得这话说的奇怪,尾调时江月蝶不自觉地上扬。
她自己都不确定,温敛故弯起睫毛。
他觉得实在好笑,怎么会有人看着别人受伤却感觉到疼呢?
“嗯,是我看着疼。”
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转,江月蝶终于笃定地点了点头,她低着头念叨起来:“你不知道你当时多吓人,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也在抖,整个人简直像——总之吓得我脑子都空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室内再无半点声息,唯有烛火幽幽,似若风细柳,摇曳轻晃。
就在江月蝶忍不住抬起头时,他含笑的声音传入了耳畔。
“看出来了。”
四目相接,温敛故的手指抚过她眼尾的泪痕。
“刚才又哭了?”他语气平静地阐述这一事实,声音却因为刚经历了一场疼痛而多了几分沙哑与磁性,如同一滩泥沼仰望着在上空肆意飞舞的蝴蝶,带着几分不可知的**。
这样的声音比不得平日里那样玉石叮咚的悦耳,却又别有一番味道。江月蝶慌张的别开脸去:“我们先把头发解开。”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那个词取悦了温敛故,只见他原先敛起的眉目重新舒展,整个人气息平稳了许多,勾起嘴角时的模样又成了往日里的皓月清风,白壁温润。
可江月蝶看着,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