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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段灵耀还没回府, 便叫辛夷送信回来,连夜叫醒信得过的家仆,让他们静悄悄地收拾东西, 准备在明日一早就送一家人外出「游玩」。

宋司谨一家也不例外。

这次举止实在反常, 叫宋司谨心里惴惴不安, 他的东西没有很多,稍微一收拾便算完事。

但信国公府的东西却很多, 他想了想,干脆到段灵耀院里帮忙。

辛夷正忙得脚后跟打转,见他来帮忙,忙感激地将他拉进书房:“谢天谢地, 您要是不在, 小的一个人可忙不完。”

段灵耀准许进入书房的下人极少,现在除了辛夷回来盯着收拾行李, 其余的都留在段灵耀身边随侍。

宋司谨看着书房,有点抗拒:“我现在是外人, 不太合适。”

辛夷轻叹:“您也太见外了,在少爷心里,您从不是什么外人。”

他殷殷劝说, 又抹着眼睛装可怜, 没办法,宋司谨只好帮他一块收拾书房的行李。

大部分书可以不带,一些孤本与书信却要收拾好, 还有少爷喜爱的奇物珍宝, 与他私人的财产等等。

宋司谨帮忙一样一样整理装箱, 翻柜子的时候, 忽然发现了一个精美又眼熟的箱子。

这不是自己那个装木石玩具的箱子吗。

他流落山林, 又假死脱身,没有机会回国公府找它,时间一久,再加上心事太多,渐渐便将其忘之脑后。

没想到段灵耀还留着这个箱子,并把它保存到了书房要地。

一时间宋司谨心生怀念之情,他抱起箱子放到地上,打开,想要整理一下,却不料打开之后,在里面看到了两个本不该在的木头人。

极不相同的木头人,一个精美完整栩栩如生,一个粗制滥造还有划痕。

精美的那一个,有着跟宋司谨极为相似的脸,它身上穿着件小小的红嫁衣,嫁衣歪歪扭扭,是极不熟练的做工,但针脚细密,缝的极为用心。宋司谨拿起来怔怔地看着,将它翻了个面,在嫁衣的背上,看到了熟悉的花纹。

他又举起另一个头大脖子细的简陋木头人,跟段灵耀有几分神似,寥寥几刀刻出的桀骜眼神,正斜睨着捧它的宋司谨。

这个木头人身上,也穿着一件红彤彤的喜服,正与另一个相配。

他一手一个捧着这对新人,在煌煌烛光下,锈着金凤尾羽的喜服流光溢彩,如火烧彩云赤霞千里。

很滑稽,也很漂亮。

见宋司谨正对着什么东西出神,辛夷走过来,看到这两个木头人,情不自禁哎呀了一声。

宋司谨回头,好奇地看着他:“你见过?”

辛夷左顾右盼,见没人偷听,才蹲到宋司谨身边笑呵呵地说:“自然见过,只不过不是光明正大见的,这件事小的只跟您说,您可千万别告诉少爷是我说的。”

他越强调,宋司谨越好奇:“我保证不出卖你。”

“您可还记得,少爷曾想送您一件嫁衣?”

宋司谨点头。

身为段灵耀的心腹,很多私密之事都是交由辛夷操办的,有的时候,他知道的比所有人都多。

谈及往事,辛夷同样怅然:“这两件小衣裳的布料就来自那件嫁衣,那时候您跟少爷之间的关系很不好,您不肯理少爷,少爷性子又拗,他在书房的时候,您从不进去,他回卧房您也视若无睹。有的时候,小的在书房外伺候,就看到少爷拿着这两个娃娃一针一线地给它们缝衣裳,少爷从不跟别人提,也不愿意被别人看到,他总是偷偷捧着两个娃娃看……”

手里的小木人似乎烧起了赤焰,烫手,叫宋司谨有些拿不稳:“你说,这两件小衣裳是段灵耀自己做的?”

他多少不太敢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连给自己洗衣服都不会,却会给小人缝衣裳?

这针脚看着这么细密,虽然衣裳做的有点歪斜奇怪,可怎么都不像是段灵耀能做出来的。

辛夷笑道:“小的不敢欺瞒您,再说了,那件嫁衣都有少爷的手笔,缝这两件娃娃的衣裳自然也不在话下。”

小木人越发烫手,宋司谨满脸不可思议:“那件嫁衣……”

“瑶京这边啊,有个传说,说是新郎新娘在彼此的喜服上亲手缝上几针,就能叫两人长长久久恩爱非凡,缝的越多心越诚,也就越长久。为了讨这个吉利,少爷天天往布庄跑,瞒着别人偷偷往喜服上缝线,哎呦,少爷脸皮薄,小的不忍心拆穿,这事也就没别人知道了。”

一番平常言,却叫宋司谨心旌摇摇,恍然间他明白了许多事,眼前好像又看到了段灵耀白嫩指尖的扎伤,与他甜蜜又期待的笑容,忽然间这笑容随风消逝,少年伤心欲绝地落泪,像是所有希望都破灭。

宋司谨总算知道,为何那天他那般伤心又那般愤怒。

此时看着这两个穿着喜服的小木人,他好像能想象出段灵耀偷偷抱着他们一脸委屈的模样。

往昔对于他们来说有太多痛苦的地方,纵然今日和解,触及伤处依然会痛。

好在时间会慢慢抚平疤痕,好在段灵耀有在努力地修补裂缝。

宋司谨心头酸软,他并不后悔毁掉那件嫁衣,对那时的宋司谨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忍辱讨好段灵耀,他恨他对自己的欺辱,唯有报复回去,才能叫怒火渐渐平息。

而只有怒火平息之后的今日,他才会在见到这两个身着喜服的小木人时,尝到段灵耀小心翼翼偷偷珍藏的爱意。

那人曾做过许多错事,笨拙、偏激又嘴硬,像一把刀子,刺伤他试图靠近的心上人,却也热烈、灵动而坚定,他喜欢他,被反刺的痛不欲生也不肯放弃。

——

夜深,辛夷见宋司谨肚子饿,便去小厨房给他要夜宵。

书房里只剩下宋司谨一个,他不急不缓地收拾着,忽然门被推开,深重的凉气随着穿堂的风从背后扑来,他尚未来得及回头,几步重重的脚步声走近,便落入一个沁凉的怀抱。

宋司谨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你回来了。”

他抓住他的手,触手冰凉,段灵耀疲惫地将脸埋在他肩上:“嗯,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收拾东西。”

见他实在倦怠,宋司谨不忍推开他,便叫他继续靠着:“我在等你。”

“等我?”

宋司谨慢慢归类书籍,说:“我想知道怎么突然要出去,不是说外面危险才叫我们住进国公府吗?”

从背后抱着他的人忽然松开,并抬手揪住了宋司谨的脸颊。

宋司谨怔住:“你干什么?”

段灵耀说:“不干什么,就是想亲一口,给不给?”

宋司谨下意识往后缩,把自己贴到了段灵耀身上,不妥,又转过来,背靠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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