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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赵孝帜也提过帮他离开的事情, 可那又怎样呢, 他总不能自私到只在乎自己。
娘亲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 连他有钱有势的父亲都懒得管这个痴傻的孩子,她一个不曾得到上天半点眷顾的穷苦女人,却以奴婢之身将他照顾到这么大。
他还没来得及让她享福,怎么能就这么逃掉。
宋司谨握了握拳,决定继续忍耐——无依无靠的人,总要多忍一忍。
附近没有猛兽,还算安全,宋司谨不怎么害怕,拿着一根棍子到处敲敲打打赶蛇,背着竹筐寻找四周幸存的山珍。
只是毕竟到了深秋,很多野菜都老的不好吃了,想多找一点,就得走更多的地方。
辛青得令留下照顾宋司谨,他就跟着宋司谨走,也不管别人。
宋司谨回头发现兰迟不见了的时候,问辛青,辛青也不清楚。
两人原路返回,边走边叫兰迟的名字,仍旧没有回应。
见宋司谨担忧,辛青安慰他说:“小的依稀记得兰迟公子说要去林子里面找冬菇,不如咱们再往里找找。”
金橘林里掉了一地小橘子,大都烂了,发出一种奇异微醺的清新又带着腐败的气味儿。
落叶积的很厚,盖住了下方凸起的树根,辛青不小心绊倒把脑门磕了个大包,没法再继续找人。
宋司谨叫他在原地休息,自己继续去找,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周便只剩了他一人。
寂寥幽深的密林仿佛隐藏着无数凶兽,往哪边走都叫人摸不着出路。
看看日头,逐渐往正午靠了,跟段灵耀约定的时间很接近,宋司谨还是没能找到兰迟,他沮丧地坐到石头上休息,刚才喊了一路,嗓子都有点哑了。
就在这时,宋司谨听到四周出现一点奇怪的动静,抬头往前一看,非常有缘分,就这么直勾勾地对上了一只刚钻出灌木丛的野猪的小眼睛。
那是一只矫健的青年野猪,看得出他很年轻,很强壮,同时还很愤怒。
因为它看到宋司谨的第一眼,就发出了威胁的咆哮。
说不清谁先动的,一人一猪就这么跑了起来。
宋司谨瞄准一颗高大的树,蹭蹭两下蹿了上去,他抱着树干往下看,发现野猪后腿受了伤,一直在滴答血。
也许是这个原因,野猪对着大树撞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后,耳朵忽然竖起,就这么跑掉了。
宋司谨怕它回来,一直在树上躲着,不敢太快下去。
又过了一会,有人踩着落叶走近,宋司谨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赵孝帜。
他准备叫住他,提醒他附近有野猪。
还没有张口,有另一道声音抢在了他前头发出。
簌——
一支利箭从密林中射出,狠辣无比地钻进了赵孝帜后背,赵孝帜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挣扎着回头:“谁?!”
宋司谨已经惊呆。
无人回应赵孝帜。
那支箭扎的位置凶险无比,血不停往外流,赵孝帜很快便发晕倒下,看他几近昏迷,宋司谨才哆嗦着从僵直的状态中醒来。
他松手滑下树,身体尚不能完全自如控制,掌心和手臂就被粗糙的树皮蹭出一片擦痕,最后几乎是掉到地上的,连忙爬起来去扶赵孝帜。
人半昏半死,宋司谨没敢仓促拔箭,他脱掉外套,凭借直觉将布条勒到伤口周围按压止血。一会的功夫,手上已经沾了一片红,宋司谨张嘴欲喊人,发现刚才使用过度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正在他惊惧无助时,刚才来箭的方向,慢慢走出了另一个人。
宋司谨抬头看去,看到了段灵耀。
段灵耀穿着飒爽的窄袖猎装,握着一把精雕长弓,于是他求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宋司谨的惊疑恐惧不同,段灵耀的视线扫过来时,只在赵孝帜身上停留一瞬,他漫不经心地对宋司谨笑:“怎么这么巧啊,谨哥哥也在这。”
宋司谨抱着赵孝帜发抖,明明惧怕,却不得不向他求救:“小公爷,救救赵将军,他要死了!”
段灵耀明明在笑,却格外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赵孝帜背上那支箭的箭羽,与段灵耀挎着的箭筒里的一模一样,那是段灵耀专用的鹰羽箭,其他人根本没有。
段灵耀要杀赵孝帜!为什么?因为他以前惹怒过他,因为他看他不顺眼……
宋司谨想不明白,他只知道段灵耀不帮忙的话,赵孝帜就真的要死了。
“小公爷,赵将军最近没有再忤逆你了,你救救他吧!”
段灵耀慢吞吞啊了一声,说:“可是他身上很脏诶,我们不要管他啦。”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如此轻蔑一条性命,也是,他可是段灵耀……正午阳光从枝叶间投下一束束明烈的光,宋司谨心底一阵阵发寒。
他意识到向刽子手求救是何其愚蠢的选择,但可笑的是,他求他的时候竟真抱有一丝希望。
宋司谨咬着牙把人往自己背上背,不小心扯到了赵孝帜的伤口,背上人发出痛苦的闷哼。
血沾了一手,身上蹭的到处都是,宋司谨做不到一个人把昏迷脱力的成年男子背到背上,只能委屈赵孝帜双脚着地就这么半背半拖着往前。
“有人吗……兰迟,兰迟你在哪?兰迟!”
宋司谨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兰迟,这一刻他只能想到他,如果段灵耀不愿意放过赵孝帜,至少兰迟会帮自己。
如此断断续续走了一段路,宋司谨累的大口喘气,赵孝帜差点滑下去,他连忙跪到地上接住他。
冷眼旁观的段灵耀终于看不下去,大步走过来,扯着宋司谨的后衣领往上提:“你干嘛非要救他,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宋司谨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低头闭嘴。
段灵耀抬脚踹了一下树:“烦死了!”
他转身就跑掉。
密林悠悠,他终究是无依无靠的,宋司谨闷不吭声地继续把人往前拖,眼眶里泪花不停打转。
但他运气总算好了一点,过了会儿,一群人忽然找到他,一涌而上接住了赵孝帜。
宋司谨身上松了,一下坐到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人们对赵孝帜急救。
人群里有辛夷、辛柏……好像全是段灵耀的人。
宋司谨眨眨朦胧的眼,回头,看到段灵耀抱着手臂一脸骄横地从后方慢慢走回来。
“现在满意了吧?”
他走到宋司谨身边问,嫌弃地用脚尖踢踢他沾上血的袖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真是的,脏死啦!”
坐在落叶上的青年衣衫凌乱满是血污,他顺着段灵耀被皮靴包裹的小腿一路向上,看到逆着光的少年如陷黑暗,模糊不清又刺目张扬。
宋司谨神情空白,升起了巨大的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