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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刑部的那位袁侍郎特向陛下请命,愿前往徽州府, 助他与费升二人查案。

追查前朝余党的线索, 锦衣卫都在这上面耗了将近一年, 也不过才得了零星几点线索,又因为锦衣卫办事太过狠辣, 杀了太多与这案子没有太大关系的人,留下了不少恶名, 引得朝中不少人议论此事。

这完完全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依照那位袁大人平时的行事作风, 必然是不会接下这样的事来做。

除非,有利可图。

他与费升查到的证据,种种都指向穆延。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换做锦衣卫,早就手起刀落,果断的解决了此事。而他们二人却并没有贸然行动,一方面是顾忌著名声,另一方面,则是他有私心。

但他不能,也不会将费升拖下水来,费升与此事毫无关系,甚至还卖了他几分情面,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让费升受到牵连。

好在,他让墨石刻意透露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广平侯口中。广平侯兴许没这样快来,但韩子章却是不同。

若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能够一前一后抵达徽州府,如此一来,他也少了后顾之忧。

他才踏进院子里,门外的仆人便匆匆迎上前来。

向孟循恭敬的行了一礼,他才不急不缓的通秉,“大人,夫人在书房里等着,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灯还亮着。”

孟循神色微怔,他以为她会先去休息,明日再来找他,他料到了她会过来,在她离开的那日,便让人收拾好了她的卧房。

这间宅子,是许多年前他置办下的,若不是这次来徽州府办案,需要小住一段时,他甚至都想不起这处。这宅子只两进两出,要比京城的那座宅子小了许多,既然比不上宽敞,那只能尽力让她住得更舒心些。他记得她卧房的陈设,吩咐让人一一仿照着布置,半分差错都不许有。

他唇边难得牵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抬眸凝望着隐匿在云中的玉轮,疲惫了许久的心,莫名得了几分舒畅。

“知道了,别打扰她,我马上过去。”

说完,便拔步进了房中。

以往从容不迫,临危不惧的人,尽在此刻陡然生出了几分急切,这差异,让仅仅只在孟循身边跟了一年不到的人,也心中起了些许疑惑。

虽有疑惑,但他也知晓主人的事,自己一个做下人的不该过问。如此想着,他便转身去了书房那边的候着。

孟循径直朝自己房中走去,他这趟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太多衣裳,但他依稀记得,她最爱看他穿青绿色。

换了身竹纹滚边的直裰,孟循折步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从外头窗牖,依稀可看见摇曳晃荡的烛光。

孟循眉心蹙起,“怎么不关上门,晚上风大,着凉了怎么办?”

一边伺候的下人有些为难,“大人,是夫人让不让关的……”

“夫人说,吹着夜风,能清醒些。”

孟循顿时冷了脸色,“她这般说,你就依着她?”

那仆人心口一跳,着急忙慌的垂下了头来,双肩也止不住的朝内扣。

“算了,下次记着些。”

说完,孟循便轻声轻脚的迈步朝里间走去。

内间烛光暖融,祝苡苡坐在一边的圈椅上,一双清丽的眼松松的闭着,身子向一边歪,手上还执着一本书,一半挨着裙子,另一半已经悬空,就那么虚虚的架在她身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孟循倏地想起方才下人与他说的话,她等了他一个时辰。

她居然也肯等他一个时辰么?

想到这里,孟循心头不由得浮现几分喜悦。仅仅只是这些,便足以令他心头抚慰。

他记得,许多年前,他们成亲后不久,刚刚来到京城时,她也是这样。

那会儿,他才入翰林,虽然只是个清闲的词官,身上没什么太多的事务,可为了参习政要,他时常都忙碌到深夜才下衙归家。

那时,她也会和今日一样,在门前点着两盏绢丝灯笼,顺着院子的甬道,一盏接着一盏,只为照亮他回家的路,让他知道,无论他多晚,只要他归家,在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片烛光是为他而燃。

他曾与她说过,让她不必同他一样熬着,无需等着的,可她每每只是应下,却并不会照做。

昏黄的烛光,映在她恬静美好的侧脸上,恍惚间,孟循觉得自己好像穿梭时光,回到了六年前。那会儿,他们也如今日一般,岁月静好,恩爱缱绻。

孟循不忍打扰,只呆呆的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她,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朗。

似乎是这样斜着睡有些不太舒服,她一双秀气的小山眉轻轻蹙着,身子扭捏了一会儿,待到她眉头渐渐舒展的时候,那本书却突然掉了,啪的一声,在一室沉静中格外明显。也正是这声响动,将她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祝苡苡睁开惺忪的眼,迎着朦朦胧胧的烛光,渐渐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身量修长,穿着一身软布衣袍,眉目清朗温润。

可只是看清了孟循的模样,她方才才舒展的眉头,便即刻皱了起来。

祝苡苡扛着酸软的肩头,匆匆把书拾了起来,随手搁在一旁的雕花桌上。

当着孟循的面自顾自理了理衣裙,她才悠悠开口:“孟大人是刚刚才来的吗?实在对不住,失态了,让您笑话。”

是告罪的话,可面上的神色却不尽然。

孟循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但却依旧温和,“是方才来的,瞧见你睡得香,有些不忍打扰,再说了,你我之间,又何谈失态笑话。”

他将手负在身后,迈步上前,“你何种模样我都见过,从来都不曾失态,苡苡……”

孟循将她的名字唤的亲昵,那两个字,自他唇齿之间缓缓溢出,像是带着万分的爱怜与疼惜。

祝苡苡心头多了几分莫名,她脸色实在称不上好,但想着自己又有求于孟循,便按捺下来心头的不爽,直截了当的开口。

“孟大人,此番前来,我是有话要与您说。那日,你让我好好考虑的事情,我想清楚了。”

她话里的生份与客套一点点侵蚀着孟循的理智。

他负在身后的手交叠紧握着,手背经络凸起,隐隐跳跃着,这是这一切都藏在他宽带的衣袖中,不容他人瞧出半分。

“苡苡既然想清楚了……”话到这里,他突然多了几分犹豫。

他犹豫踟蹰,畏葸不前,他害怕她得到的答案,与他料想的不同。

分明在来之前他万分笃定,可偏偏对上了她,他却一点没有办法。

祝苡苡自然不知道这些。

但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既然想同孟循谈条件,想让孟循帮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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