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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话想与孟循说。

郭逊虽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毕竟面前这两人前些时候才一同去过江宁查案,有共事的情谊,有些事情能说到一处,这也不足为奇。

他笑了笑道:“那我这便先走了,高大人下次再会。”

高言朝郭学士拱了拱手,“郭学士慢走。”

孟循同样朝郭逊拱手揖礼,“老师慢走。”

直到郭逊走远,两人才收回目光,高言本欲开口,却不想孟循先他一步。

“高大人有事,不妨边走边说。”

高言稍有意外,犹豫片刻后,欣然同意了孟循的建议,只不过,他下意识朝身侧的孟循凑近了几分。

“今日,御医可有到孟大人府上请脉?”

孟循神色如常,微微颔首,“陛下礼待,御医自然从命。”

“孙海赠予我们的香囊,掺了点乱人心智的奇异香料,听吴御医说,那里头掺的香料出自番邦,寻常大夫根本闻不出来,他害人之心不浅,你我二人……”

“高大人慎言。”

高言怔了会儿,他原以为孟循要提醒他不能随意说话,却不想他依旧神色没有半分波澜,脚下的动作也未曾停下。

甚至,他方才说话的声音也算不上大,温和极了。

不等高言开口,孟循接着说道:“出自番邦,御医也未言明具体出自哪里,要知道,与我朝接壤的,又互通往来的番邦,总共有三个。”

经孟循一提醒,高言倒是冷静了下来。这次确实是他太冲动了,只想到了孙海居心叵测要害他,却又未问清楚具体出自哪里,且那御医与他说了这事后,便借口离去,不愿与他再说什么。

一般来说,说出这位奇香出自番邦,必然会说出具体出自哪里,可御医对此避而不谈,还借故离开,想必,这背后的事也没那样简单。

是他莽撞了,竟不如面前这个还未到而立的青年清醒,思量的不够周全。

枉他浮沉宦海数十载,事情临到自己身上,竟如此稚嫩不堪大用。

思及此,高言不由得眉心紧蹙。

高言冷静了几分,开口问道:“孟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东西是孙海送的,与他有直接利害关系,他若想害你我二人,大可不必这般直接,还将罪证送到你我二人手中。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即便有掌印保他,也难逃一死。”

孟循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冷,唇边却牵起一抹笑,“孙海虽蠢,却也惜命。”

就算是这桩案子了结,孙海这样的,至多也就落个流放边境的罪名,他实在没有必要为此拼上自己性命。

“那究竟是谁,既能得这番邦奇香,又想把罪名安到孙海头上……”

差不多到了分道之际,孟循停下脚步,含笑看向皱眉沉思的高言,“高大人,时候不早了,家中还有些事情就不便多说了,若下次还有机会,我必与高大人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高言缓缓回过神来,扯着唇笑了笑,“倒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孟大人与令正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度,此番下衙,也当是想快些回家的。”

孟循面目柔和,朝高言拱手行礼,却在低下头时,神色一暗。不过片刻,抬起头时,早已恢复了温顺谦和。

“高大人,告辞了。”

*

夜里寒风乍作,院中树叶簌簌响作一片。

门窗缝隙中钻进的寒风,吹的烛台上的烛光,摇曳晃荡。

竹青就在外间的小榻上守夜。

这张小榻是前些时候置办的,原本不该待在这处。

这是孟循与祝苡苡曾经住过的屋子,两人浓情蜜意,琴瑟和鸣时,都在这里。

孟循原本是不住在这儿的,这是正院的主屋,自他失忆之后,便少有踏足这里,更没有住在这里。但自从一月前,他从江宁回了京城之后,情况便有所不同。

他换了住处,搬到了这个屋子里。

这个屋里处处都有祝苡苡的痕迹,只有在这里,孟循似乎才能睡得更好些。

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发现了那香囊不对之处。

他鲜少做梦,更不会做出那样荒诞无稽,香艳萎靡的绮梦。

可在江宁那会,他几乎日日都会梦到祝苡苡。那梦,甚至让他生出了几分沉迷之感。

他沉沦其中,不愿清醒。

但眼底的青黑,以及那日渐混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思绪,才让他幡然醒悟。

他立刻便怀疑,是有何原因,才让他变成那副模样。

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查出了那香囊的不对劲。

香囊中有一味香料出自西域一个小国,那香料虽危害人心智,却能依照你心中所想,造出让人沉迷的幻境。最后让你分不清真实与虚妄,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久久沉睡下去。

在西域,这是让人沉迷上瘾的幻药,也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本朝对此香的记录少之又少,几乎可忽略不计,关于此药的详细记录,甚至出现在与西域互有往来的商人口述。按理来说,这样的幻药,是不该流入的。

孟循费了些功夫去查询此药的来历。

三年前,西域来使曾向皇帝敬献此药,这药掺和在一连串的进献名册上,加之使臣并未着重说过此药,所以那会儿,这东西没有引起皇帝的兴趣。

关于这样这进献礼品的安排,礼部并未做详细记录,但朝中上下从来都有个约定俗成,皇帝未留下赏给后宫或大臣的东西,大多都会落到太常寺那边。

如今的太常寺卿,与礼部侍郎薛京有连襟关系。

孟循与薛京本就不睦,他这样曲折的使手段,想要他性命,也不足为奇。

但这条线索中间断了太多,根本不足以去治薛京的罪,甚至要将这事和太常寺卿攀上关系,也是一桩难事。

这个哑巴亏,只能由孟循与高言咽进嘴里。

孟循并不在意。

现在要扳倒薛京还为时尚早,他不过一个五品的刑部郎中,即便他比起几年前已经大有不同,但他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去做。

浪费气力与时间,于他而言,一点都不划算。

但这味奇香,却也并不一无是处。

那自西域来的番人说过,只要量掺的少些,又佐以强筋健肺的安神香,就无伤身体,没有太大的坏处。

孟循没有犹豫,将那味香留了下来,挂在床头。至此,伴着房中燃着的安神香和挂在床头的奇香,他再也没有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每每夜里,他都能与她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好不快乐。

她即便不在他身边,即便离着他很远,他也能感受着她的身体气味。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

在梦里,她待他不再冷淡,温柔小意,永远揣着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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