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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少爷坐着的其余年轻人更要惊讶些,因为他不仅站起身,还弯了腰,低下头喊了一句:

“老师好!”

南穗看了几眼,没认出来打招呼的是哪个,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

末了有些好奇,又问道:“我们见过?”

钟延——也就是钟少爷欲哭无泪地直起身来,有些不敢看眼前的姜副教授,他的确没见过真人,只在自己的导师口中听过这个名字,见过挂在墙上的照片。

T大药学院传统,实验楼第一层会把所有教师的照片和履历贴上,姜兰的名字在其中尤其显眼,年轻得出众。

“有幸听老师提过您,也在墙上见过。”

“T大药学院的?研几了?是做药理的?”

“研二,跟着季老师做药理方面,她经常提起您。”

钟延有问必答,头都不敢抬,更不敢问南穗是怎么知道他是做药理方向的,又回想起被老师支配的恐惧,只是没想到参加宴会都能遇见同专业的老师,还是这场晚宴的主角。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最怕的那句话。

“季老师……最近是在做小青龙汤方剂药理作用吧?你们实验室应该就在我楼下来着,背一背小青龙汤平喘的作用机制?”

南穗笑眯眯地坐下,顺口抛出一个问题,对于同专业的学生,总是有点天然好感加成的,碰上了总想问个问题。

她还是学生时候,去校医院开药都能被抓着分析处方内药物作用,再审核一下处方合理性。果然,传承是不会断的。

还有眼前青年人身上的味道让她亲近感油然而生——药理人和小白鼠接触多,身上的动物味道连香水都压不住。她怕这个学生听了哭出声来,索性把这个原因埋在心底。

钟延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却望不见,只能望天花板,被迫接受了突然袭击的提问。思索了半天。

“抑制气道变态性炎症……”

“提高A□□C数量,改善气道病理性重构……”

钟延叹气,放弃挣扎:“老师,我真不记得了……”

程毓声音轻柔,给他补上最后一点:“调节气管受体、介质水平。”

南穗笑得开心,向程毓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小毓跟着我做了小半年生化都还记得,不怕季老师骂人啊?”

季老师脾气暴躁,嘴也毒,钟延对老师的畏惧,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您可别拿季老师开玩笑了,他要知道不又得嘲讽我一波?”

钟延庆幸着意想不到的小测终于结束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措辞谨慎地攀谈起来。

其余人看着奇怪的展开方式,纷纷侧目而视,坐下来听钟延足足介绍了三分钟的程家大小姐。

钟延没有提到“姜兰”两个字,一直以老师代称,从她入学讲到博士毕业,再讲到她近来课题受到的赞誉。

南穗多次打断未果,只能看着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目光逐渐变化,像是把她划进了长辈范围。

钟延甚至把刚吩咐侍者拿来的香槟酒也藏在了桌底下,完全不敢拿出来,生怕姜老师再次发问“什么药饮酒后会产生双硫仑样反应”。

众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喝茶,惹得过路人看了好几眼。

南穗无奈地坐着,忽然察觉有恶意的目光盯着她的身后,她却没有回头,继续举起手中的酒杯,轻啜一口凤凰单枞。

有人走到她面前,声若蚊蝇,小得几乎听不见,南穗仔细去听才捕捉到一句完整的话:“程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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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晨安很不想来参加这次晚宴。

他不喜欢很多人的地方,更喜欢窝在自己房间里,安静地看一本书。

可他的母亲一定要踏进衣香鬓影的宴会场,偏执地去寻找过去的荣光,守着早已枯萎的所谓富贵,还企图去用不光彩的手段获得别人的财富。

比如让他去接近程家小姐,不一定非要是哪个,她只是想不费一丝力气得到程家的钱财,再让她曾经的闺中密友,现在的程太太痛哭流涕。

何其可笑,可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只能再次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厅。

还要走进不属于他的地方,向那位优雅精致的程大小姐敬一杯酒,让旁人鄙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母亲在身后盯着他,如芒在背,他只能再往前走一步。

“程小姐,您好,能和我喝一杯吗?”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不饮酒,以茶代替可以吗?”

15. 架药生尘 15 先导化合物的筛选……

如果去问认识“姜兰”的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多人都会说出温柔和坚持两个词。

她似乎对所有人都温柔,温柔流淌在她的一举一动里,却从没有特意对某个人特别好过。

南穗望着面露胆怯的青年男人,以凤凰单枞敬了他一杯酒,再礼貌地暗示着送客。

“小毓,你见过他?”

在他走远后,南穗察觉程毓目光有异,低声问道。

程毓的确见过卢晨安,在她成年礼的宴会上,他也是这样过来敬了一杯,声音小得可怜,仿佛随时准备拔腿溜走,却偏偏要过来说一句话。

“那位女士呢?”

从宴会厅一角冲出来的女人气势汹汹地拽着刚走远的卢晨安,表情凶狠得乎要出手打人,最终还是骂了句什么,强硬地把人拉了出去。

这回是钟延凑了过来,语带怜悯地讲着卢家人尽皆知的那点事。

一家之主病逝,家道中落,随后是破产和被拍卖,最后卢家只剩了卢晨安和他的母亲,也就是这位冲出来的女士。她自丈夫去世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偏执中带着点疯狂,其他几家本来想帮帮他们孤儿寡母,却被她大骂一顿。

从此也没什么人愿意和卢家走得太近,最多是送上一张请柬的情分。

“只是可惜卢晨安了,他以前也算青年才俊,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钟延落下最后一句话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南穗。

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端坐着,低眸看着杯中的茶水,她眉眼如茶一样浅淡,并不算艳丽,脖颈上的项链只是一件外在的装饰,天生就像一个学者,和宴会场上来往的人毫无关联。

南穗安静地用完了这餐饭,任乐声婉转起伏,也没有去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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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除夕前的最后几天,南穗依旧在实验室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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