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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业务,得看着那些顾客,随时提防他们趁我不注意掀了木板跳下去,尽管这事不常发生就对了。

毕竟摆渡人都说了,每过几十年,大概会出现一次吧。

我最近才刚刚晓得,原来糖果屋的楼上还经营着一家客栈,接待那些在街上游荡、无所事事的鬼魂们。

只是要住店的话,需要交付的时间就更多了,据我观察,一个人(实际是一只鬼)大约每半年才可以来一次。

也许是因为成为了半个“工作人员”的关系,我跟摆渡人、糖果店的老板娘一样,不再受随时变换的平行时空和世界线的影响。

形形色色的面孔来到店里,每一个人其实我都记得。他们有的几个月才来一次,有的几年都不见踪影,有的成天在门口徘徊,眼巴巴地望着店面。

我见证着他们或痛哭流涕,或失魂落魄,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故事,每个人都曾背负着一段在凡世刻骨铭心的人生。

我听着、看着……

身在其中,也在其外。

很多时候,或者更准确地,绝大部分时候,我仍想起奚容。

只是我此时的心境也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我依然想念他,只是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答应我会好好活着,我就愿意相信。

而我抱着有限的、却也足够美好的回忆,度过永恒漫长的时间。

我想,我愿意年复一年在这里等着,等他幸福美满、长命百岁,最后,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口,不期然地再次相遇。

那时候,我大概能笑着说他即使老了也是个有风度的俊老头,他子孙满堂,家里的熊孩子管也管不过来,而我倒还青春年少,然后我目送他功德圆满地走上渡船,被天上的圣光环绕,只留下一个苍白的背影。

毕竟救死扶伤是积大德的事情,我从来不怀疑,像奚容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会去天堂的。

那天,我撑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嘴里塞满了各种糖果,像一只冬眠前的仓鼠。

做伙计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运用工作特权,自由自在地随便吃糖了。

店里的生意经常是一阵一阵的,尤其是下一班渡船上来靠岸后,我就会迎来一波客流高峰,平常时候光顾的人并不多。

正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

我随口说了句:“欢迎光临,买糖吗?”

等到看清楚来人,我睁大眼睛,如同原地风化了一般,一时间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那张俊美的脸线条分明,生得极好的眼睛如同藏蕴着一汪星河,他一身白衣,就这么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只有,眼泪,顺着脸颊蜿蜒流淌而下。

他走到柜台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被泪水浸湿的脸。

“不买糖。”他轻轻地说。

“我来找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章番外哦

66 番外1 幸福喜乐

我怎么也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奚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我心里复杂极了,又希望他来,也不希望他来。

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来不及说。

一时间,我脑子里没有别的,只晓得抱着他哭,哭得周围进店的顾客都颇有些稀奇地朝我们这儿瞧。

不过这生死离别、阴阳两隔的事儿每天都在上演,他们大概也见怪不怪了,底下那层的情况更离谱,许多刚来的鬼魂甚至会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如同疯子一般,而消极一点的则直接跟木棍似的横躺在地上,被后面的鬼踩几脚、踹了也不走。

事实上,还在世时,我想我们没一个人能坦然接受死亡这件事,只是暂时性地遗忘罢了,曾听人说,这是上天给予人类的礼物,让我们活着的时候忘记对死亡的恐惧,于是拼命活着、挣扎着,向死而生。

到了这边,大部分“人”一时都难以接受,甚至精神失常,那把悬在头顶一辈子的铡刀终于落下了,他们痛苦、撕叫、直到最后,渐渐习惯和麻木,亦不再觉得可怕了。

再比如我,先前我总是左右为难,担心奚容过得不好,忧虑他老是加班伤身体,看他生病我都跟着难受……可当他真的出现在我眼前,一切尘埃落定,反而心里忧他早亡的酸涩与二人重逢的意外交织,也给我带来了完全松懈、释然的感觉。

那时,我也并不曾料到,我们还能在此处再次相遇。

这糖果屋真是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神奇的地方。

老板娘回来的时候我仍同奚容抱在一起,什么招呼生意、接待客人,我全都不管不顾了。

整个店里已经排起长龙,但奇异地是,他们并未催促,也没有发出一声抱怨,而我沉浸在与奚容重逢的喜悦中,早就将周围的一切外物全部屏蔽了。

她风尘仆仆地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挤进来。

“哎哟哎哟。”她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啦?”

然后她息了声,我从巨大的情绪波动回过神来,见她掩着唇,盯着我们笑。

我有些脸热,表情讪讪,却舍不得松开奚容的手。

我这时才注意到,奚容分明也红着眼,只是他怎么看都比我克制冷静多了。

他搂着我,将我置于怀中,并未说话。

老板娘把客人都送走后,再次将笑意盈盈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明明她是个相貌二八的年轻少女,神情中却饱含着经年历久积淀下来厚重的慈爱温润。

我这才想起来,她明明同我说过,她已在这家店里呆了几十年了,若论岁数,大概是我的祖奶奶或者太奶奶那一辈的人了。

“就是他吧?你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她笑嘻嘻地道,“嗯,眼光真好。”

她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道,她在楼上的客栈给我们留了一个房间,随便我们想住多久都行。

“祝你们幸福喜乐。”

她轻声细语地说,并为我们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我感动极了,轻声谢过了她的好意。

我从没有来过这店楼上的客栈,我毕竟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仔,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进入房间后,我竟觉得这屋内的陈设摆件竟有点像我们生前我和奚容住过的那家。

我充满珍惜地拉着奚容,左瞧瞧右看看,发现他做鬼时依然和他做人是一样好看帅气,让我根本挪不开眼神。

他好笑地摸了摸我的脸:“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坐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我要把之前落下的都补上。”

唉真是的,哭久了,鼻子都堵上了。

奚容哄孩子一样温柔地亲了亲我的脑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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