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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我倒是想溜、想跑、想离他远远的,可我走了,他要怎么办啊?

要是我哪天真的不在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谁来拉住他?他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傻事怎么办?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事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某个瞬间,我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挺好的,我不介意时时刻刻痛上个几回,就算拿烙铁在我身上烫几个洞也无所谓,只要我还留在这人间……说不定我真的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他走下去呢?

可先不论他若是真见识了我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会作何感想,我在这人世间,也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看过一种说法,真正的死亡并不是肉体的消减,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只不过代表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而葬礼则意味着社会对此的正式宣告,最后,是遗忘,将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现如今,我这个人已经被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抹除。

我最后仅剩的,只有奚容。

这样的我,又该以何种面目,陪伴在他身边?

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吧……

我心底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奚容已经发动了车子,载着我往熟悉的道路开去。

我们来到了一家以前常去的西餐店。

我总是点肉酱千层面配小面包,而奚容吃黑松露牛肋排。

典雅的音乐回荡在装潢精美的大厅,周围人来人往,并没有会特意注意到我们两人和这一张小小的方桌。

服务员在桌子的中央的镂空烛台点上了一支蜡烛,火烛边的黑色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支盛放的白玫瑰。

奚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但我拒绝了他想让我喝酒的打算。

这酒我自然是断断不敢喝,本来维持现有的理智就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我实在生怕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可最后明明没喝酒,我却好像也醉了一般。

回去的时候天上的星光很亮,奚容走在我前面,绮丽的月色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光,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忽然涌起了一种不可控制的悸动,想跑上去,牵住他的手。

我想跟他说,咱们不闹了,我也不是真的恼了你,我只是……

我只是太担心你过得不开心。

我不走了,好不好。

明明好不容易还能有重逢的机会,已经是上天开恩,我怎么能忍心,把这么宝贵的时间都用在和他冷战上面。

可是……

下一秒,那种冲动被我用尽全力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而前方的奚容几乎是立刻也停了下来,转过头,问:“怎么了?”

也许是夜晚昏暗的环境总是会催发出人心中更感性的一部分,我觉得我此刻实在是混乱极了,两股相对的势力在我脑子里炮火连天,左右拉扯。

一边在说,你醒醒吧,狠下心,别再心软了,对你自己,对他,都好。

另一边却说,这实在太痛苦了,干脆,干脆……就一了百了,做个快乐的人,去靠近他,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你有多爱他,你有多想他……

我闭了闭眼,手在背后紧握成拳。

再睁开眼,我维持着与他一步之遥的距离,道:“奚容,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破费了。但你应该知道,赏我点甜头,把我带出来放风,我也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做你的禁脔。”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奚容望着我,眼神如一片不见底的深井,倒映着满天星河。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过去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非要这么缠着我、报复我,那我现在这里说声抱歉,我诚挚地表达我平生最大的歉意。”

“但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您大人大量,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吧。”

在我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串话后,空气如同凝固了。

我心跳如鼓,几乎要突破胸膛,一是因为心里没底,不知道奚容作何反应,二则……

妈的,实在太痛了。

杀人诛心啊,这一席话我他妈简直是自己拿着刀子把自己捅了个对穿,正中要害,就差血尽而亡了。

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真是……差点没要了我半条命,虽然我本来也早就半死不活了。

我都不知道该佩服自己还是什么,竟然就这么生生一口气说完了,表情管理妥当,中途也没有掉链子,堪称异常成功。

奚容良久没说话,我看不明白他,就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却是暗潮汹涌。

我心里涌上一种难言的悲哀,我想,如果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告别,样子实在太不美好。

这告别如同撕裂,生生将我的心扯开一半,鲜血淋漓。

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俩对视着,我背后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身体一片冰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奚容忽然上前一步,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他黑极了的眸子中酝着无数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一言不发,脸色阴沉至极,如同一片即将迎来狂风骤雨的天空。

他把我拽上了车,扔在了后座。

我捂着脸,在他身后苦笑了一下。

35 第35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

期间我们俩气氛比之前几日愈发僵硬,那天晚上到家后,我们就各自回了房,谁也没有再对对方多说什么。

我直觉我惹奚容生气了,而且绝对气得不轻。

这倒也不奇怪,我那天的话说得很重,本来就是故意要伤他的。

这下好了,我们俩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彻底如同两个相见不识的陌生人。

我下意识地感到懊悔,随后才想到,这不正是我的目的吗。

我就是要推开他,让他讨厌我、憎恶我、放弃我,这样我才好安心,我才敢放心离去。

第二天早上,我俩在客厅打了照面。

我蓬头垢面,睡得头发像杂乱鸡窝一样翘来翘去,皱成咸菜干状的睡衣挂在身上,而奚容此时恰好正准备出门,他穿着一件立领的靛蓝色风衣,布料硬挺有型,显得英俊帅气。

他倒看着十分光鲜亮丽,反观我自己却颓得不行。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我俩四目相对,然后他淡淡地留下四个字:“锅里有粥。”

随后他就推开门走了,当然,他没忘记锁门,我还是出不去。

我趿着拖鞋回房,把自己重新扔回一团乱的床上,奚容不在,我只好抱着我的宜家大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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