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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也不反抗,依旧幽幽道:“师姐拦得住一时又拦不住一世。卜算子活着就是为了辅佐楼主,我不可能明知你有危险却只顾自己性命。师姐若不想我因为卜算丢了命,不如就实情以告。”
檀邀雨头疼,她是真的头疼。见祝融看过来,邀雨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说,祝融才嘟嘟囔囔地道:“我只能……保……住她三年……”
祝融说完,面露戚色,抓着云道生的手也松开了,拖着大大的身体回到邀雨身旁,示意她再把手伸出来号一次脉。
云道生立在原地,若说惊讶,其实没有。他多多少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结果。若说不惊讶, 他也不想承认,他总以为檀邀雨的命硬得连天也收不走。
“还有南尘行者……”云道生轻声道:“师伯一定会带南尘行者来给你疗伤的。”
檀邀雨出神道:“或许吧。可我却不能指望这一线的希望。我的时日不多了,要用这仅有的三年换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
云道生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又开口道:“我随师姐同去吧。”
檀邀雨摇头,“拓跋焘见过你。你若跟着,小师叔就会被牵扯进来。我此番要做之事,算不上光明磊落,更是火中取栗,少一个人被连累都是好的。”
云道生不赞同道:“既是凶险,就更该多派人随同,若我不行,至少该让子墨师兄和嬴风师兄跟着。”
这回换檀邀雨沉默了。她不是没想过,若自己仅剩这三年,是否该跟自己在意的人一起度过才好。可她又害怕,怕长久的相处会动摇了她的决心。
方才嬴风要带她走时,檀邀雨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如此也好的。就这么走了,不去管这天下究竟如何。
若是两人日日相处, 檀邀雨不确信自己会不会先带嬴风私奔。
长痛不如短痛。
邀雨扭头看向云道生, 嘱咐道:“我的事, 你不要向旁人透露。”
见云道生点头,檀邀雨才将要给刘义季写的书信内容口述给云道生。待云道生写完,她又看了一遍,才点头道:“给大师兄送去吧。记住,多一个字都不要说。”
云道生拿着竹简刚出了满翠楼,就见嬴风正等在楼下。嬴风问也不问,就从云道生手里取过竹简揣在怀中。随后看向云道生闻道:“她同你说了什么?”
嬴风显然是问除了这书信以外,檀邀雨还另外交代了什么。
云道生自然地答道:“大师兄还是快些去送信吧。北魏军中难保没有刘宋的细作,若是被宋皇先一步得到师姐要嫁去北魏的消息,檀大将军和两位小将军怕是都难逃责罚。”
嬴风了解云道生的为人,却依旧不死心地道:“雨儿同之前有些不同,我虽说不清哪里不同,可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导致她改变,你是肯定会知道的。”
照着檀邀雨的交代,云道生本来应该继续含糊过去。即便大师兄已经起了疑心,只要他和祝融不开口,那嬴风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对嬴风来说,得知自己心爱的人只有三年的阳寿,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云道生抬起头,看了一眼三楼檀邀雨的窗户。随后道:“大师兄送完信后,若是得空,可以回行者楼先见一见潋滟大师姐。”
嬴风先是不明所以地扫了一眼云道生,随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檀邀雨显然是交代了云道生不能说,可这不能说的事情,潋滟师姐也知道!
若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檀邀雨,敢同自己说出实情的,潋滟师姐肯定算一个。
嬴风就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火苗,恨不得现在就去行者楼找大师姐。他一拍怀里的竹简,二话不说跃上空中。
嬴风离开后一日,檀邀雨便让祝融用马车送她去魏营。
临行前百官相送,举国叩拜,所有人都以为,檀邀雨这是打算用自己换北魏撤军。虽然也有几个暗中挑唆,说檀邀雨这是贪图后位。可这次却没什么人信,毕竟后位哪儿比得上一国仙姬来得舒服?
檀邀雨虽然还有很多事想要嘱托,可她怕拓跋焘等得久了又会起疑,只来得及同秦忠志交代道:“看紧谢贵妃和小公主,崔家那个女郎也要留下。她们三人应当能牵制住刘宋。至于北魏,崔女郎虽是外嫁女,却也该保留着一些人脉,端看咱们怎么用了。”
秦忠志点头,作揖道:“女郎一路保重。魏军一撤去,臣便派人去平城接应女郎。”
檀邀雨深吸一口气道:“不急于一时。越是时间紧迫,越要显得松散。决不能因一时情急就打草惊蛇。我也正好趁此时机彻底疗伤。”
秦忠志眼圈一红,“都是臣等无能……”
檀邀雨却拍拍他的肩膀,“别急,等你家女郎请你看一出好戏。你我君臣,定会如愿以偿,名留青史。”
秦忠志闻言,双膝跪地,对着邀雨行九拜之礼,“仙姬定能如愿以偿,平安万福。”
周围的官员和百姓不知两人对话,只是听见秦忠志如此说,便也都跪下来,高呼道:“如愿以偿,平安万福——”
檀邀雨的身子轻轻靠在马车里的软枕上,浅笑着自语道:“那就借大家吉言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庄周梦蝶
檀邀雨的马车驶入魏军营的时候,军营的守卫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过去的整整三日,拓跋焘都把自己关在帅帐里,谁来都不肯召见。哪怕各军的统帅不明缘由,跪求攻城,不要给仇池喘息的时机,拓跋焘也都充耳不闻。
直到守卫来报,说檀邀雨坐了辆马车,已经抵达大营门口时,拓跋焘才从他三日的自我折磨中惊醒,猛地起身,又忽地跌回去。
一旁的宗爱瞧见了,却也来不及伸手去扶,任由拓跋焘狠狠将自己摔在坐榻上。
宗爱也知道,定是檀邀雨同陛下说了什么,才让陛下连着两日都精神恍惚,连睡觉都不敢躺在床上,偶尔睡过去,又会突如其来地惊醒。
宗爱很想知道两人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可这三日无论宗爱怎么旁敲侧击,拓跋焘都没透露一个字。
直到此刻,拓跋焘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更加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朕还以为是庄周梦蝶……又同她骑鹿而来的那场梦一样,明明美得不真实,朕却不想醒来。”
曾经的美梦,眼皮微微一动就破碎了。而此时,她就在营门外,等着自己召见。
无论是宗爱诧异的表情,还是座塌撞击带来的疼痛感,都在告诉拓跋焘,这次不是梦……檀邀雨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请她进来!”拓跋焘权衡一二,觉得自己亲自出营去接难免有些失了面子。可在帅帐内枯坐等待,又度日如年般难熬。
待到帐外响起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拓跋焘赶紧让宗爱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