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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尘埃。而那些难得幸运的真正拥有自我的人,如林铃儿、姬星现等,他们往往诞生于广阔浩瀚的星系之中,与诸多天体共生共长,他们互相牵引,永不离分。
似乎只有我,是挣脱了万千引力的,孤独的,流浪星球。
【294】
年轻的时候,我尚且还不能明白——挣脱地心引力的过程是十分漫长的,痛苦的,暴力的,极端的,激烈的,沉没的,它有如漩涡一般,能堕人于生死炼狱之间,甚至也时常是玉石俱焚的。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支付这样的代价去成长。
我很顺利,不意味着别人也可以。
林铃儿的宇宙完整地包含和接纳着她的家庭与亲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无数次希望,我可以同样地并入她所在的这个浩瀚的共同体中。
但少年时的我,不愿如此。
那时我无知而又偏执,傲慢而不自觉,我更希望她可以为了我,脱离洛希极限,从此成为我的星环。
【295】
直到长大后,我才终于意识到,这是一种虚幻的极端的非理性的不可持续的爱。
马东曾在他的节目里说:“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世间确实是有这样的人的,哪怕他们受过再多的苦,但只要生命里尚有一丝丝的甜,就足以聊慰风尘。
可惜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已经尝过很多很多的苦,所以我要很多很多的甜——少一分,少一点,少一咪咪,都不行。
于是,人生永恒的悖论便在于此。
越是像林铃儿、姬星现那样充满爱的余裕的家伙,他们越是没有必要挣脱自身家族的万有引力,像我一样孤独地存活在人世间。
是的,哪怕现在,我,也依然,完全不想和任何共同体并轨。
社厌就是这样。
社厌甚至完全不能理解人类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的心理需求,一直以来,我都是真的迷惑,人们难道就不会觉得和其他人高频相处很麻烦吗?
反正我嫌烦。
我从来就不愿意深入了解太多人,也不愿意和太多人发生情感联系,甚至是肉体关系——因为数量往往无法带来质量。
我很完整。
我享受我的生命,我尊重它的意愿,我希望它足以配得上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事物,所以我从不浪费时间在无用之事、无爱之人上面。
在我成长到已经可以察知自己曾不断求索的那份爱,不过是人类虚构出来的幻想罢了以后,我亦很快地调整了我的预期,置换了我的需求。
对方不必,也不应该为我放弃一切。
但他至少应当成熟到可以与我构成物理双星系统,能够与我在各自运行的轨道上相互绕转。
至近,至远,至亲,至疏。
【296】
时至今日,我仍不知道姬星现是否是这样的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在二者之间,也许在二者之外。
作为流浪的天体,历来我随遇而安,既乘势而上,又顺流而下。
没有答案,也许是最好的答案。
猜不透,才永远,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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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很快,姬星现就在别墅里收拾完了所有东西。临走时,他顺便把陈姨也捎上了。
对于如此明智之举,我由衷向他投去了十分赞赏的目光。
我挺挑食的。
尽管助理做菜也很好吃,但无论如何,让一个二十四项全能的高级人才长期在家里当保姆,那都属于暴殄天物型的资源浪费。
作为黑心资本家的我,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而和姬星现在一起的时间,向来过得很快,他短暂的假日转瞬便已流逝了去。
新学期开学的前几天,我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看书,他枕在我怀里玩手机。我看累了,在一旁放下书,随意地瞥了他的手机屏幕一眼。
我发现他竟然在和叶子然聊天。
我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俩聊得还挺火热。
叶子然给他发消息发得十分殷勤,姬星现则时不时切着微博看一看与我相关的消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几句。
拉线警告的直觉驱使我长手一伸,从沙发上翻找出我的手机来,并打开微信下拉到与叶子然的聊天框。
我难得主动地给叶子然发了条消息。
他很快积极地回应了我。
简单聊了几句,分散完他的注意力以后,我便有意无意地开始将话题带到姬星现身上。
单纯的小孩,立刻就上了钩。
不知道姬星现究竟对叶子然使了什么手段,或是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叶子然在对我疯狂夸了一通姬星现后,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和我说:“你男朋友也好美!!!”
“年年你都已经这么美了,为什么还要找这么美的男朋友???”
他竟然都开始学姬星现叫我年年了,操。
“天下的美人,哪怕分我一个也好啊……”
“其实——你和他,我都不挑的……”
“乖巧.jpg”
所以说,我不喜欢狗。
【298】
我直接将手机上和他的这段聊天记录放到怀里的姬星现眼前,他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乖乖关掉了他和叶子然的聊天框。
他扔开手机,在我怀里转过身,趴到我身上,蹭了蹭我的肩窝,又轻轻舔我的脸。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他在我耳边哄我。
起码他没有敷衍我,识趣又坦白地向我交待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并无意与他真的计较这件事,因我真正在乎的,是在这件事情背后,对方所透露出的某种可能与我相异的观念折射,以及某种可以预见的未来演化趋势。
中学政治早已教导过我们——防微要杜渐,火苗亦要掐灭在萌芽之时。
以及我向来认为,有些原则是值得一而再、再而三郑重申明的,以免给予对方成立“不知者不罪”等抗辩事由的机会。
“还记得最开始,我与你说过什么吗?”我的指尖撩过他额前的发,为他顺往耳后。
他有些不解其意地看我。
“上次分手时,我也对你重复过一遍。”我很是温柔和耐心地提示他,“我不需要你给我其他任何东西,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只能有我一个人。”
我如当日那般,依然朝他笑得风流,轻笑着说:“我很保守的。”
听完这番话的姬星现小朋友直接将头一侧,刚好歪进了我为他整理鬓发的掌心里。他一边故意用头毛揉乱我的手,细碎的发丝骚动着指间缝隙,颤动那些敏感不已的薄膜,令我难免生出轻微的痒意与本能的笑意来。
一边双眸笑吟吟,十分天真无邪地看着我,说话时的语气却颇为冷静,甚至不免冰冷得渗出了些许寒意。
我极喜爱他的这种反差,就像是冬日里割伤人的雪,它最终在你血肉绽开的肌理之中,身段万分柔软地溶化成了水,好似已彻底分崩离析,却与你再,不分你我。
他说:“你也一样。”
“当然。”我应他。
【2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