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1

没有应他。

良辰有期，夜话有时。

王国的舞会十二点结束，狐狸的王子驯服后离开，夏天的蜉蝣朝生暮亦死，即兴的演出曲终人便散——无常是人生的常数。

最开始，我们谈了这场交易，却没有谈论这场交易结束的时间。但你送我的银行卡，被我放入了你衣柜里的冬装外套，你反复修改的论文已经趋于完稿，你短暂的假期也即将到达终末。

错误的开始，值得错误的结束。

我在此时此刻，难免想起了杜若兰，我似乎总是在别人最爱我的时候，和对方说出离别。

但，感受倾尽热情后的落空，或许就是人生无常的命题之一。

我很抱歉，但，弥散这歉意是我一个人的修行，与人无尤。

性事过后，我搂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来终结。

“宝宝，这是夏日限定。”

03:05:38

157-162

【157】

他闭上眼睛，在我怀里睡去。

直至凌晨，我的意识忽然醒过来，隐约察觉到来自身边人恒久的凝视。我没睁开眼，抬手寻到对方的腰，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他的背哄人睡。

“睡吧。”真正出了口才发现是过于低哑的气音。

他的头毛眷恋地蹭了蹭我肩窝，并未回应我，然后很快就静止不动了下来。

半晌过去，我无奈地睁开眼睛，低下睫就正正望入他在夜色中凝视我的眼眸。他真的很喜欢看我，我漫无边际地想，他的夜视能力应该很不错。

“在看什么？”深夜里，我的嗓音哑得近乎失声。

万物静谧，他深深看着我，缓慢而无声地回答了我。

我在很久之后，才终于读懂他此刻的唇语。

【158】

他说，我在看明珠。

【159】

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动作极轻地收拾完所有东西，助理递给我便签水笔。我沉默片刻，还是力透纸背地写下了钱德勒在《漫长的告别》这本小说中叙述得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聊作临别赠言。

“我对自己怀有最美好的爱意——没有情敌。”

【160】

在微信上和小李简单报备完以后，我失联了整整两天。

就像小李之前吐槽过我的那样，我大多数时候都不喜欢出门。我经常独处，也喜欢独处，独处时就安安静静地看书，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

通常我喜欢看理论性书籍，诸如黑格尔的《逻辑学》、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荣格的《心理类型》等等。林铃儿没少诋毁过我爱好清新脱俗，左手暴力，右手哲学，很好很赛德朋克。

第三天早上醒来，我终于开机。手机震动了一堆又一堆的消息给我，我最先点开助理的对话框，确认了最近的一些工作事项。

然后点开小李发来的文字狱，在一堆抱怨我咸鱼的无效信息中刷到了明天要进《如意坊》剧组的关键词。于是我退出来，更新朋友圈个性签名：进组勿扰。

我打开和林铃儿的对话框，看见她满屏疯狂骂我人渣。

——你这个人渣，一不留神你就又把别人给甩了

——人渣，出来！

——别给老娘装死！

我还在看，就见到她适时发来了最新消息。

——你竟然还有脸进剧组，快把吃人家的吐出来还给人家！

——知道了。

我一边吐槽她这简直堪称密不透风的母爱，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她发消息。

——别急啊。

【161】

我站起来，视线随意地落在了《如意坊》的剧本上。

王二狗最终通过了问心镜的考验。

镜中，他在新婚之夜对卖花女坦承了一切，他说：“我有情于你，是怜你；我有欲于乌拉，是爱她。”

一身新娘喜服的卖花女，半面胎记饰以花靥，清丽不可方物，她微微一笑，竟似观音悲众生。

“小狗，我心愿已了。”

“圣凡平等同圆觉，我已见过了；找回失去的笑容，我已做到了；和爱人度过余生，我已心悦了。”

她似在与他告别。

消失的人影重立于问心镜前。王二狗若有所失地转醒过来，然后他片刻不敢耽搁地跑去找乌拉求药。他经过了所有人，隐约中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他还是一心只朝乌拉奔去。

斜躺的乌拉仍是慵懒而温柔的，她倚在美人榻上，在缭绕的云烟里，却与少年娓娓道来再残酷不过的事实。

他来得迟了。

如今已是一个月过后了。

卖花女在他入问心镜的第三天就下葬了。

王二狗悲愤欲绝，他厉声责问乌拉。依然美艳无边的乌拉在榻边轻轻敲了敲水烟枪袋，她眼里含悯，温温柔柔地细语来：“狗狗，想要在如意坊做事，你得记住——”

“有时候希望，也只不过是更深一层的绝望罢了。”

【162】

姬星现没有给我发消息。

虽然在分手时，我说了那么多指责他不爱我的言语，但那其实，并不是我和姬星现分手的真正理由。

只是因为，我记仇，又人渣，所以才故意拿话反咬他而已。

不然，在他哭着对我说他爱的人是我，求我不要分手时，为什么我不答应他呢？

分手的真正理由是，我不相信爱情。

或者说，我不相信任何感情。我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感情值得让人委曲求全，值得让人生病进医院。

就像我劝他要懂得拒绝其他人的爱那样，我始终坚定地认为，人应该更自私地生活。

而这，才是林铃儿骂我人渣的理由。

因为我，就是这么无情。

比起恨我坏。

她更恨我无情。

03:05:41

163-167

【163】

我和助理很快进了组，在导演的引见下和少年王二狗的饰演者碰了个面。

这位千挑万选的素人名叫叶子然，十七八岁，还在念高中，长得英俊而上镜，笑起来却有浅浅酒窝，便格外无害动人。

他显然本人就很贴合王二狗这个角色，整个人在剧组里闲不下来，到处和人攀亲玩耍，时刻散发出蓬勃的少年人意气。

那几乎不是成年人能够演出来的灵动与鲜活。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纷纷沦陷，认他为“孜然弟弟”，导演将他从摄影师边上招呼过来，和他介绍我是乌拉的扮演者。

还有些状况外的少年人茫然地抬头看我，我在朝他温和微笑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唰的一下点亮火光。

他毫不掩饰地灼灼注视我。

“你好，我叫叶子然。”

【164】

我习以为常因为外貌带来的优待，只与他和导演简短寒暄，就与助理一起回了剧组包的酒店。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叶子然都以请教演戏为借口频繁出没在我身边。

他如此冠冕堂皇，我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说到底，他是主演，他的戏如何可以说奠定了整部电影的基调。用新人向来是很冒险的，这个项目上亿的投资要收回本与利来，无论哪个环节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叶子然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