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溅起的白浪中,云彦的脸逐渐模糊。

颈部被人攥住一般,谢锳痛苦的挣扎,不断试着大喊出声。

忽然脚底一空,她厉声喊道:“六郎,你回来!”

身体犹如掉进万丈深渊,谢锳打了个冷颤,猛地睁开眼。

周瑄撑着身子,就那么幽幽的望着她。

谢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散开的青丝缠绕在肩头,绸被中如同水洗一般,香气不绝如缕的传来,她深吸了口气,慢慢合上眼睛。

周瑄眼眸阴冷,在她做噩梦的时候,他不断喊她,拍她脸颊,然她就像被鬼缠住,怎么都醒不来。

最后伴随一声令人发寒的尖叫。

周瑄紧张的心情登时变得阴郁冷鸷。

六郎。

是哪个六郎。

云六郎还是他周六郎。

他乜着她,不动声色的喘息。

谢锳没从噩梦中缓过神,那梦太过真实,箭羽被淋的上下抖动,近在咫尺。

云彦恨她的模样,即便隔着重重水幕,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太突然的梦,无踪迹可寻。

或许,是因为立后?

谢锳挣开眼睫,骨节分明额手指拂去她面额上的汗珠,轻声问道:“梦见我了吗?”

“没有。”

谢锳诚实回答。

周瑄的心沉到水底,指腹压在她颈间,摩挲收紧。

“那是梦见什么了,怎么吓成这副样子。”

谢锳想了想,没有坦白,只说梦见鬼了

周瑄不再追问,拥着她抱进怀里。

雪落满庭院,白戚戚的泛着冷光,将那楹窗照的发白。

远远看去,漫无边际。

怀中人动了下,周瑄低头。

谢锳转过身,仰起脸。

双手攥住他敞开的领子,她唇上还有被咬过的红痕,不止,锁骨,肩胛,峦峰隐匿之下,腰上,大腿。

无一不是他迷乱之时的放肆。

“明允,我方才说梦话了么?”

长睫眨了眨,带着试探。

周瑄笑,手指刮过她的鼻梁:“没有,就只是尖叫,把朕都吵醒了。”

谢锳松了下手,转而又问:“我做的梦特别可怕,本不想同你说的,但是——”

“我们是夫妻,我想我应当与你说一下。”

“朕不勉强,你该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

周瑄大度的拒绝,然心里却异常渴望。

他怕谢锳被逼的紧了,别扭的不肯理他,也怕问出什么不该听的,心里烦闷。

但最怕的,还是谢锳因为别的男人欺瞒他。

“哦,那我便不说了。”

谢锳依言合眼,匀促的呼吸声响起。

周瑄像被点了火,浑身血液到处乱窜,哪里还能躺的住,恨不能将人提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那六郎究竟是谁。

忽觉怀里人抖得厉害,继而响起细微的笑声。

他抓住谢锳的双肩,暗哑的嗓音颇是忍耐:“谢锳,你笑什么?”

谢锳眉眼弯弯,仍是止不住一般,抬手戳向他的脸,“笑你。”

“朕很好笑?”

不悦的情绪没有遮掩住,周瑄捏起她的下颌,恶狠狠的亲上去。

谢锳歪在他怀里,最后不得不求饶才得以呼吸。

“还敢笑?”

“我笑你假装大方,实则小心眼的厉害。”

“我梦见什么很重要吗,你明明就想知道,却还装着不在意,既然心里怀疑,便该直接问我,而不该兀自生气,恼怒。”

谢锳拍开他的手,将垂在手臂上的寝衣拉起来。

“我梦见云六郎了。”

果然不是他。

周瑄抠着手心,嫉妒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谢锳瞧出他的忍耐,上前啄了啄他的脸。

“梦里他被人射了一箭,大雨袭来,他说我背弃承诺,负了他。”

“还有呢?”

“没了,就这些。”

谢锳平躺起来,望着大红帐顶。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想起他,或许是因为今日立后,繁复琐碎的仪式与我嫁给他那日或多或少相似。”

“朕才是你的男人,谢锳,看着朕。”

第92章 制衡◎

虎狼一般, 瘦削挺拔的腰身宛若拉满弦的弓,蓄势待发。

他居高临下撑着手臂,眼底深邃难测。

温热的指腹落在谢锳颈边,手指下的皮肤瑟缩了下, 滑腻柔软, 他抬起眼皮,对上她澄澈的眼神。

仿佛那一年, 初见。

谢锳提着裙袍一头撞进他怀里, 嫣粉色的珠花颤抖着,小娘子抬起脸来, 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就像巨大的漩涡, 那一瞬间, 他的心脏被攫住一般, 人亦僵住了, 动弹不得。

在神思反应回来之前,手指摸上冰凉的珠花, 然后飞速弹开。

他喜欢了那么多年,早在谢锳亲他之前,便已经将她烙进心里了。

这种克制隐匿的喜欢, 因为对方的回应而满足窃喜,又因对方的背弃而暴躁怨恨,所有情绪, 种种不甘,就是因为身下之人。

她总能轻而易举使他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小气, 恣睢, 霸道, 善妒...

他并不喜欢且极力抗拒的丑陋面容,他曾想着隐忍再忍,但他忍不住,他恨不能在天下人面前宣告,谢锳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承诺和誓言都不作数,唯有那人踏实地待在怀里,才是真的。

他叹了声,似要把谢锳融入骨血。

“谢锳,你是朕的皇后。”

翻身上去,以强势的姿态卷土重来。

摇曳的帷帐,灯烛晃开氤氲的朦胧,沉水香的气味纠缠着低呼,一次高过一次的涌来。

每一次冲动,都在向谢锳证明。

身上这个男人,才是她的夫郎!

而她,做梦都不能梦见别的男人!

云六郎,更不成!

清早,雪铺满了庭院,廊庑下的宫婢静默无声,手捧盥洗的器具,衣物。

待听见门响声,她们悄悄抬起余光,白露轻轻合上门,转过头来。

“白露姑姑,这水已经凉了,奴婢们回去再换一下吧。”年岁小的不敢往里多瞧一眼。

被分到清思殿,训导嬷嬷讲了不少规矩条例,又将主子的喜好尽量告知,她们是拘谨紧张的,但嬷嬷又说,皇后娘娘待人很是宽和,不必惧怕。

言外之意,恪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便不会出岔子。

白露看她手指发红,便知冻坏了。

她走上前,低声道:“先回去换水,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小姑娘忐忑不安:“万一陛下和娘娘起身,奴婢们侍奉不及时...”

白露摆手:“去吧。”

昨夜她和寒露在外殿,里头动静一直不消,卯时初刻还听见陛下起来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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