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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肃凛了眉:“你这话是何意?!”

陆奉御扑通跪在地上,“陛下神智全无,往后只能如三岁幼童般,他...”

“放屁!”周秉上前,一脚踹到陆奉御。

“来人,去请秦奉御,快!”

然门外黑甲卫无人应声,麟德殿内,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周秉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复又与周肃面面相觑,却在此时,看见坐在轮椅的那人,缓缓开口,淡定从容。

“二哥,三哥,你们守了一宿,该下去歇着了。”

“老七,你什么意思?”

“二哥三哥放心,后日的祭祖大典会如期举行,陛下废了,还有他未出生的皇子担着,我会尽好做长辈的职责,爱护他,抚育他,替他在成年前料理朝务。

剩下的,便不劳两位哥哥操心了。”

他招手,立时有黑甲卫上前,强行押解周肃和周秉出去。

“老七,你特么装了四十几年病秧子,现在反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周秉骂骂咧咧,忽然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支吾声。

周恒自轮椅上起来,慢慢走到床前坐下,他与周瑄的视线对上,那人呆滞如痴傻般,目光没有焦距。

周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当年险些被你爹弄死,若不是藏拙示弱,今日便没有你七皇叔了。”

他敛了笑意,病态的脸上尽是不屑,轻咳几声,肺腑刀割一般,他这样残破的身子,当真是最好的伪装。

现下的京城,宫城,皆在他掌握之中。

先帝和周瑄不会知道,早在多年前,便有一支属于他的军队,暗自成型,壮大,只待他重整旗鼓,荣光归来。

“王爷,可否让老臣见见她?”陆奉御卑微的跪下,双手颤颤,他年过七旬,鬓发半百,佝偻着身躯俯首如蝼蚁一般。

周恒笑,抬手将他搀起来。

“陆奉御,别急,阮娘在我身边侍奉的很好,我并没有亏待过她,因为你做的好,所以她过的好,明白吗?”

陆奉御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珠不断往外淌着热泪,他想去抓周恒的衣角,却惧怕他的阴狠,苍老的声音满是哀求:“王爷,求你了。”

“本王说过,咳咳咳...”周恒摁着唇角,剧烈咳嗽起来,他身子实在太坏,“会让你们父女重逢,你若再胡搅蛮缠,本王便剁下她的手喂狗。”

陆奉御浑身一僵。

周恒冷斥:“下去吧。”

暗处走来一道黑影,直到走近亮光,他才将帷帽摘下,露出一张精明矍铄的脸。

“恭喜王爷,心愿达成。”

周恒瞟他一眼,笑:“若非你广撒渔网,助本王蛰伏数十年,本王不会有今日的好命,或许早就死在边疆,死在先帝的算计里。”

那人拱手作揖,谦虚道:“王爷谬赞。”

“谢大人,你真是聪慧过人呐!”

周恒有时觉得是天意,当年瞧不上的唯利是图者,竟成了他扳倒先帝和周瑄的有力武器。

如此曲折,却又如此顺畅。

谢宏阔将筹码压到了很多人身上,他并不是最好的那个,然出其不意的一枚棋子,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崔家被抄,谢宏阔将陆阮换出,乔装后送到他身边,从此他便有了拿捏陆奉御的把柄。

一步步,弄死先帝,再弄死他的儿子,最后的最后,挟太子成为辅政王爷,大权在握,这天下,便都是他的。

周恒笑起来,肺里又是一阵冷咳,他猩红着眼,扭头冲谢宏阔说道:“你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了。”

清思殿的守卫换了一批,唯独顾九章还在门外坐着。

谢锳出不去,寝食难安,早早起来将门打开,顾九章便托着腮堵在面前。

“莺莺,想去哪?”

谢锳啐了声:“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爷可是没有吃里扒外,爷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圣人当众羞辱我,我便要千百倍奉还回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副欠揍的表情,吊儿郎当站起来靠在门框,长腿一横,拦了去路。

“你让我去看他一眼,求你了。”谢锳低眉顺眼,压下所有脾气。

其余几人听到了两人对话,皆暗中咂舌。

游廊尽头,有一身穿玄色衣裳的人疾步走来,头上的帷帽随风摆动,身形姿态,熟悉的令谢锳惊讶不敢确认。

待他走到跟前,一把掀开帷帽后,谢锳睁大了眼睛。

“是你!你怎么会回来,为何回来!”

谢宏阔冷笑一声,嗤道:“十一娘,我说过,此生唯一心愿,便是强大谢家,光耀祖宗,在我手上,谢家一定会攀至顶峰,创你祖父曾祖父..他们都未达到的万丈山巅。

十一娘,谢家养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儿,不仅不帮我,竟还将我流放黔南,我是你阿耶,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为了一个男人,你放弃我!

你可知我是如何一步步流徙黔南,途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若不是我心志坚定,半路上我便死了,何至于有今日!”

他负手在后,伸开手臂仰望四下,鬓边银白,苍肃的面容满是踌躇得意,他笑着,转过头来,仿佛面前是开阔坦荡的前景。

“你看,到底是阿耶赢了。”

瞪大的眼睛缓缓恢复正常,他冲谢锳招了招手,声音温和到诡异:“过来,让阿耶看看。”

第76章 叛变◎

殿内静谧无声。

谢锳拔出匕首, 抵在胸前,刀尖冲向不断逼近的谢宏阔。

他在笑,肃重的眼眸沁出不屑,他比流放前老了太多, 神情也愈发晦暗不定, 像一个人濒临疯癫前的状态,诡异的嘴角勾出莫名弧度。

“十一娘, 仔细伤了腹中胎儿。”

他那双眼眸, 就像饿狼盯着食物,尽管装着克制, 可仍藏不住凶残的野心。

刀尖抵上,压在他腹部, 只要用力, 便能穿过皮肉切断肋骨。

这把匕首, 谢锳准备许久, 刀刃磨得又亮又锋利。

她想过拿匕首防身,杀人, 却从未想过对方会是谢宏阔,一个给她生命,将她带到世间的男人。

她的手在抖, 不敢让谢宏阔看出,她睁圆眼睛,羞恼的望着他, 不退不避。

谢宏阔脸色阴沉,抬手指向她的面门, 脚步未停, 一点点让自己的腹部呈现在刀尖上, 甚至能听到金属与骨头初碰摩擦的响声。

像锯齿划过耳朵。

谢锳咬紧牙关,怒道:“出去,别逼我杀了你。”

“子杀父,你大可做个忤逆不孝的畜生,来,用力扎进去。”他指着腹部上往外渗血的位置,轻笑,“十一娘,别松手,叫阿耶看看你是如何大义灭亲,如何亲手杀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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