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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便自然而然来了,不需着急。”
薛娘子眼见着他弄巧成拙,不由急的连连跺脚,将孩子往沉静林身上一摁,“你看好坦哥儿,我过去一下。”
说罢,提起裙袍小跑着冲上前。
上回见面还是在沈家,谢锳为着薛娘子和沉静林的弄璋之喜,去送贺礼,那会儿她和云彦已经和离。
薛娘子给谢锳使了个眼色,又冲着使臣笑着开口:“你不是要去看大傩唱词吗,走,沈郎正好得空,与你边说边聊。”
她想赶紧支开这人,省的待会儿陛下前来,看到这一幕后勃然动怒。
可这人认准了云彦,不以为意道:“我跟着云六郎听解说也一样,不劳薛娘子费力了。”
“大人,沈郎等你好久,你且去应他一声才对。”薛娘子心急如焚,此等场合又不好公然摊开去讲,毕竟在任何人看来,谢锳与云彦和离,转而投入圣人怀抱,大有君夺臣妻的意味,容易引人非议。
谢锳见状欲配合薛娘子之举,偷偷离开。
不料那使臣忽然抽风,看她要走,心急之下冲过去便要拦她,只以为云六郎也会跟着走,哪里想到自己动作突兀,幅度太大,一脚抬起,不提防被什么绊了下,踉跄着扑倒。
谢锳被狠狠推了把,熙攘人群里,她找不到支撑,眼看就要跌到。
与此同时,周瑄在众人簇拥下,缓步走来,一眼,看见雪白披风裹着的谢锳,柔软的腰肢向后折开弧度,他蹙眉欲冲上前去。
然未待行动,便见有另外一人眼疾手快,拦腰抱住谢锳,兜帽沿着乌发垂落,泠泠步摇散开细碎的光,她的一双手臂,出于本能抓着那人的衣襟,扯了下,襟扣崩开一颗。
任谁看了,都觉得两人是檀郎谢女,天作之合。
周瑄冷了眉眼,阴鸷幽深的眼底渐渐泛起浓雾,他站在原地,金线滚边的狐裘大氅垂在脚踝,手指攥至发白发紧。
隔着重重人群,垫脚四处寻找的顾九章陡然一愣,他搓了搓脸,眯起眼往明火处观望。
待看清斜对面伫立的森冷圣人,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全然不知被盯上的两人,还在互相揪着彼此。
喧闹的大傩来到高/潮,齐齐吟出的颂语仿若击破半空,一点点与乌云缠绕裹挟,最终愈压愈低,黑压压的云彩凝结着霜冷,听到轰隆一声闷雷。
那云彩瞬间泄开口子,纷纷扬扬洒落雪花。
睫毛微凉,谢锳忙松了手,觉出后腰仍被箍住,她挣了下。
云彦却没松开,他神情惶然,眉目戚冷,清瘦的身躯弯出一道浅弧,掌腹慢慢攀升热度,谢锳站直了自己,想反手把他扯开,云彦慢慢收敛力度,手臂垂落下去。
“阿锳,我不该骂恬姐儿。”
风乍起,与雷声交融,凌厉而又剧烈,很快吞噬了云彦的话。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想你,日日夜夜都想着你。”
他掀开眼皮,目光幽幽的朝斜对面望了过去。
虎狼般锐利的眼眸,此时明确郁沉的盯着他,在听见这一声后,瞳底折出嗜血的红光。
周瑄扯开嘴角,随后将氅衣往后一撩,阔步朝着明火处走去。
他想看看,云六郎能作甚,敢作甚!
谢锳是他的,从里到外,都是他的!
谁敢触碰,他便杀了谁!
第65章 圣人也是凡夫俗子◎
怒气蓄积下的帝王, 通身散发着逼人的压迫感,他越走越近,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带着冷厉的肃杀。
十二兽夸张的表演, 纷繁狰狞的面具不时往人跟前展示, 引发阵阵唏嘘哄笑,火光映照在四周, 每个人面庞通红火热。
小童往官员家眷手中分发傩面具, 接到手的人纷纷戴上,一时间处处都是傩面具, 处处都是青面獠牙的脸,有人跟着跳, 起舞的身影遮住上前的视线。
周瑄停步间, 再抬头, 谢锳已经不见踪迹。
他心口一紧, 抬手将人推开,正要向前继续走, 忽听人群中炸开声响。
“着火了!”
众人不由往那看去,却是有位绯色衣裳的官员蹦起来,打着转去拍打身后的火苗, 冬日衣裳厚重,又多带皮毛类的材质,他那般胡乱蹦跳, 不多时周遭人也跟着遭了殃,衣裙袍尾沾染着火星子, 虽说火势寥寥, 可因为人群拥堵, 瞬间闹得沸腾起来。
他们围在柴火堆周围,像另一团灼灼烧起来的火光,紧紧一簇,推搡间,有人倒地,有人叫喊,闻声赶来的禁卫军立时维持秩序,何琼之也赶来,在他的指挥下,很快重整完毕,只那几位被烧到衣裳的官员家眷,被宫人领着去往偏殿更换衣裳,大傩表演照旧。
雪花扑入火中,反激起更加璀璨的势头,欢声笑语接踵而至。
周瑄屏息凝视,谢锳和云彦皆已消失不见,只白露和寒露急得到处寻找。
他握了握拳,太阳穴兀的一跳,他合该在登州便杀了云六郎的,他没想到云六郎还敢招惹谢锳,还敢动他的女人。
他抬眸,何琼之迅速赶至他身旁,听见一声冷冷的命令。
“去找谢锳,如若发现她跟云六郎在一处——”
何琼之微抬起眼来,便见圣人淬了毒似的目光,闪过杀意。
“杀了他。”
太液池畔水很凉,尤其下着雪,仿佛有股摸不到的冷意沿着骨头往肉里钻,手炉在熙攘中丢失,谢锳顾不得回头找,便被人一把拉住手腕,黑甲在夜色里泛着冷光,顾九章朝她咧嘴一笑:“莺莺,爷来救你了。”
顾九章对宫城甬道极其熟悉,领着谢锳左冲右撞很快离开明处,他警觉性很高,听到一点动静便立时拉谢锳避在墙角,两人都瘦,待巡视的禁卫军擦身而过,他又继续往前。
直到将人送回清思殿殿外。
望见明亮的灯火,他站在暗处,手心全是汗,桃花眼亮的宛如明星。
“莺莺,方才云六抱你,被圣人瞧见了。”
谢锳一愣,顾九章又道:“他可是真蠢,明知斗不过还敢硬来,你当初怎么会选他做夫郎,他除了会读几本破书,会画画写诗,又长了张能看得过去的脸,哪儿好了?”
顾九章顺势往树上一歪,漫不经心提防周遭动静。
谢锳揉着手腕,小声道:“他哪都好,只家里牵绊多,好些事情不能随心。”
“那都是借口,他要真喜欢你,早就带你走了,你们可成婚好几载,就他家那个大姑姐,京里谁不知是何脾性,外人都知做她弟媳难,云六不知道?
他无非觉得你懂事,装傻罢了。
要换做是我,一早带你分家出户,哪里轮得到圣人....”
他忙禁口,给自己轻轻扇了一嘴。
“我说错话,你不爱听就当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