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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微微闭眼,却也知道,如今有这么多仙门长老在一旁,想要保住秦钰没有那么简单。
而为了保住秦家得罪在座这许多人,不值得。
“秦钰……”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念在你曾经流落乡野,一度对你多有忍让,但你今日犯下的错,就算我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你放心,就算废除了修为,你的经脉还在,只需要花些时间,那些失去的修为,还是会回来的。”
家主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秦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悯。
秦钰的血脉之中仿佛天然地流淌着一种血性,他不满在座所有人,高高在上地一副冠冕堂皇的假面,只要他想,就算不能让所有人彻底失去言语的可能,拼了一身修为自爆,也能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虽是一双握剑的手,却没有留下半分习剑留下的老茧,干净而修长。师父曾说过,他这一双手,生来便是为剑而生的。
她那一双温润的杏眼曾专注地看着他的每一根指节,像是看着天地完美的造物。
不可否认,在她的目光之下,秦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怯。
甚至仿佛被她目光看过的每一寸,都泛起难以抑制的热意,如同被火灼烧。
她总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世间事都不能让她眼底染上轻愁。
她笑盈盈地说:“你的手生得干净好看。”
“你本该这样干干净净。”
那时他或许不懂师父话中的深意,只是每一次在见到师父之前都会用清水把手洗了又洗,他以为那样——便算是干净。
秦钰生来便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不同。
什么生与死、善与恶、规则与刑罚在他眼底什么都不是。
他自觉人之一生,万事随心,只要开心,便可以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此时,他看着室内一干人等的各色神情,他觉得他们吵闹、污浊,唯有死了才算干净。
可他到底什么都没有做。
任由着银羽宗执事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缓缓靠近,望着其他几位长老警惕万分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可站在堂下总是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的少年却安静极了。
安静得没有一点反应,整个动作像极了——
引颈受戮。
他的手得干干净净的。
若是脏了,师父就不喜欢了。
所有人为着这个想法感到一丝荒谬,却又有一点安心。
若是他闹起来,那才算是麻烦呢。
他难得能不言不语地接受了这一切,这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放心,既然秦家家主这么深明大义,此后这件事,我银羽宗不会再提起,我们和秦家的关系,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银羽宗宗主望着安静的少年,面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泛着玄铁光泽的长钉,这一枚长钉是特殊材质制成,极寒极阴冷,只要钉入眼前这个少年的体内,不论他的修为多么耀眼,都只能在剧烈的痛苦之中烟消云散。
就算还能重修又如何?
修士修为被废一次,便是伤筋动骨。
能再次提起修行的心思已经算是十分坚毅了,更何况要重新恢复到如今的修为更要不知花费多少时间。
能为门派消除这一心腹大患,沈秀这一遭也算是值了……
他的眼中目露一分狠色,可那一双手尚未来得及靠近那安静等在原地的少年便忽然如同被一道巨力弹开。
执事毫无准备,被弹开的时候虽然连忙稳住了身形,却还是难免狼狈。
他怒目而视:“你竟还不认罪?已经到如此地步,你竟还要动手伤人?”
“不知我的徒弟犯了何错,犯了何罪,竟然引得诸位大人这般生气。”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分明没有什么力道,甚至语气堪称温和绵软得没有半分力道,却奇迹地让整个沸然的室内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顿时安静下来。
第84章
这个声音……
其他人是惊讶, 而秦家人更多的则是茫然了。
那小子居然真的有师父?
司娆慢条斯理地走入室内,她今日穿的是一席雪色长裙,月练裁出最洁净的一段作为她的拖尾, 看清她的模样,整个室内都是一片死寂。
秦家几人没见过她, 但看到她眉眼间足以令万物失色的姝丽也有片刻的失神。
其他几人好歹也是门中长老, 就算没真正和司娆打过交道, 但在司娆出席的一些场合还是远远见到过她一眼的。
在那一位陨落之后,她便是整个修真界公认的“尊上”, 虽然有隐隐和魔域人争夺她欢心的意味,但不可否认的是,两边人都以为司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这里, 几人都是心中一跳,根本不敢深想她方才轻描淡写的一句“我的徒弟”究竟意味着什么。
沈秀意识到,可能这便是秦钰的“靠山”了。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但她周身的气息平和得近乎像个普通人, 感知不到半点迫人的威压。
想着诸位长老的态度有些不对,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她不可能就此收手。
她连忙收拾好脸上的情绪,抽抽噎噎地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但司娆自从进来之后, 连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旁边几个原本挟持着秦钰的银羽宗弟子, 都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缓缓推开了。
司娆停在秦钰的身侧, 检查着他身上, 看有没有什么不明显的伤口。
“师父……”秦钰抬眼,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
但他的情绪比其他人敏锐, 自然也能看出司娆此时虽然看起来温和得好似和平常一样, 但她身上却笼罩着一层并不明了的低气压。
她在生气。
秦钰很快意识到这点。
紧接着又有些不安, 师父在生气,是因为他么?
沈秀说了许多,可这一次她说出口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半晌她抿紧了唇瓣,开口问道:“难道你要包庇他吗?”
“包庇这样一个卑劣的,仗着自己修为高就仗势欺人,辱人清白的人么?”
司娆留在秦钰的眼神顿了顿。
沈秀也终于换回了司娆的第一个正视,这个一出来便显得十分柔和,看起来很讲道理的女子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没说真话。”
仅仅是简单的一句,却让全场的人咯噔一下。
秦家家主还不明所以,但原本与他一同坐在高位贵宾席上的几位长老却缓缓做了起来,走下台阶,不敢站在高处。
秦晁连忙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