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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幻境里待了多久,或许才几天,或许是一年,也或许已经好几年了。
面前少女形容枯槁,向来灵动的双眼中此时充满了木然。
看着他伸出的手,她也半晌没有反应。
幽光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认得我了吗,阮阮。”
但她仍没有反应。
幽光飞快看了一眼身后喧闹的城池,不愿意继续在此处耽搁下去。
他望着面前蓬头垢面的司阮阮,身上衣裙只能勉强蔽体,满脸木然望着眼前,浑然没有初见时候的灵动娇俏。
幽光心中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飞快弯腰将他打横抱起,离开此处。
直至飞掠出去很远,司阮阮看见玄音城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面前的画面也没有突然急转直下变成血腥的场景,她的眼睛才慢慢回神。
嗅着身边熟悉的气息 ,她禁不住抽噎了一声:“幽幽……你终于来救我了。”
幽光应了一声。
她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幽光原本耐心地听着,却在听她提及:“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
眼神蓦地一暗。
他忽地意识到,她说了这么多,却未曾有一句提及他的伤势。
他分明身受重伤,然后又伤上加伤,但他还是惦记着她,伤一好,便赶来找她,但她却完全不记得了。
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的司阮阮丝毫没注意到,幽光的神色蓦地冷漠了下来。
……
在司娆的催促之下,二人离开了蓬莱仙山。
纵然已经走掉了,司娆还是觉得心怦怦直跳。
比起旁边这个一脸漠然的水妖,她竟然更像是始作俑者。
直到见到熟悉的黑色巨殿,司娆才松了一口气。
她总疑心蓬莱发现自家神树被烧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追击他们。
可这一路,竟不知是因为水妖速度太快,还是因为夜里大家睡着了,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水妖的手尚未松开,就再次被司娆握住了。
温软细腻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手指,司娆抖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在天上?”
与醒来时的大殿内不同,他们此时站在殿前的空地,脚下就是百丈高空。
冷风拂面,遥远的星月此时都变得触手可及。
苍淮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剑修,爬高?”
司娆一僵。
身为一名可以御剑而行的剑修,司娆本不应该怕高。
但一来,她筑基是在崖底,到现在还没有试过御剑飞行。
二来……饶是蓬莱仙山,也是看似在天上云雾里,实则也不过是在高一点的山上罢了。
脚下都踩着实打实的土地
但此时,他们所在的殿宇,是真的在天上啊!
脚下无依靠,凭空漂浮在万丈高空。
周边毫无遮挡也就罢了,耳侧风急天高,脚下的地砖也单薄得不似有承重之力。
脚下的城池星火远得几乎看不清,只能看见脚下星星点点聚集的光。
司娆不着痕迹地瑟缩了一下,拉着他往里面疾走几步,远离了那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的边缘:“你怎么把家建在天上?”
水妖不该住在水里吗?
哪怕他是个家大业大的水妖,也应该在天下大泽安家,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天上啊!
他垂眼看去,她的手仍然紧紧攥着他的指尖,仿佛一松手就会掉下去一般。
幽深的墨瞳中闪过一丝暗色,她倒是相信他,不会直接把她丢下去。
苍淮淡淡道:“不好么。”
他任由她攥着手指,缓步把她带到布置好的大殿里。
一开始的画面太有冲击感,给司娆造成了惊吓。
但身边的人态度太过寻常,竟让司娆也觉得不过是一座飘在天上的宫殿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接受了这一点,司娆提起来的心也渐渐放了下去。
行走在冷沉的黑色之中,仿佛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冷了几分。
司娆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风格,尖顶每一处都简洁到了极点,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这里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气。
饶是司娆从前见过的魔域大殿也比此处要有人气得多。
苍淮把人送到地方,便化作黑雾无声离开。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司娆一人,寂静之中透出几分凉意。
司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裹着厚厚的被褥,却半晌都没有睡意。
她望着床侧垂下来的纱幔,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惑。
偌大的地方,好似除了水妖和那一群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傀儡,她没见过别人了。
这么大的地方,就他一个人住吗?
罢了,妖精都是天生地长的,或许他原本就没有亲人吧。
不知为什么有些在意。
那一双空茫的眼总是在眼前浮现。
他望着燃烧的蓬莱神树时的眼神,仿佛大火燃尽之后余下的灰烬。
司娆想起,她放到他手上的那些东西不知何时被收起来了。
到蓬莱时,他手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她忽地翻身从床上坐起,嘴里嘟囔着:“不能是扔了吧……”
推开沉重的巨门,独自行走在黑色巨殿之间,沉默的建筑如同蛰伏的巨兽暗中注视着她。
司娆转了一圈才发现,除了她那间房,其他宫殿都是空置的,里面空无一物。
水妖呢?
司娆试着闭着眼睛感应他的方位,神识靠近的刹那,却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她连忙收回神识。
探出去的神识触须,好似被烧掉了一截。
有点疼。
司娆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奇怪。
之前水妖在她旁边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还正常来着。
虽说神识险些被烧掉,司娆却还是窥见了一丝他的气息。
司娆顺着这个方向找过去,期间打开了数间空置的大殿。
里面没有一个人。
连那些傀儡也看不见。
爬上九十九重台阶,耳际的风声愈烈。
司娆推开了面前的最后一扇巨门。
——和其他空置的大殿一样的好推。
但看清里面的场景,司娆还是瞳孔一缩。
没有其他的大殿这么空,这最后一处大殿,中心似是挖了个池子,池子中间,没有水,只坐着墨发黑袍的青年,他面色苍白,周身似有火在烧,灼烧得连空气都隐隐变形。
他身侧斜斜插着一把深黑色的长剑,剑身黑气逸散,满是不祥的气息。
周遭绘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符文,只是看一眼司娆便觉得头晕目眩。
他墨发披散,薄唇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种苍白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