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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以为他们是想趁机谋逆,不仅给他们宋家冠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派出镇国公府的大公子谢言峰、以及当时镇守剑南道的节度使率兵平定叛乱,甚至,还软禁了当时身怀六甲的宋夫人,和年过八旬的宋老太太。
宋颐得知此事以后,心中大恸。
毕竟,他是如何都想不到,他曾经、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居然从未对他有过信任。
——这么一件事情,就推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谊。
甚至,不惜对他、对他的至亲,屠刀相向。
极度的悲愤,不慎催动了他体内的情蛊。再加上彼时,他为了助松瓒清除阻碍,杀孽过重,蛊毒发作之际,竟是走火入魔。
——他在军营中大开杀戒,手中长戟对准身边的将士。
纵是谁,也拦不住。
“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他只想杀回长安,向当今的圣上,求一句解释。
然,也是在那一日,剑南道的节度使因着和陇右道相距不远,率先奉命赶到。
宋颐因着蛊毒的作用,已经在军营里,杀红了眼。
他连身边陪伴多年的将士都不认,又怎会识得这位节度使?
于是就这样,短兵相接。
他们试图解释,可那位节度使却充耳不闻,只将圣人的旨意奉为圭臬,满口的话,尽是对他们的声讨、痛恨,字字句句,皆是在斥责他们的不忠、不仁。
——“宋颐,你可真是枉顾天下百姓对你的赞颂,枉顾陛下对你的信任!真没想到,饱经忧患的百姓们好不容易盼来太平,你却为了一己私欲,又想挑起纷争,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夺取皇位!”
——“宋颐,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罪该万死!”
原本,他们就是只是为了支援松瓒出兵,不可能破釜沉舟。所以此趟随行的,不过就五千精兵。
如今对上剑南道节度使的上万铁骑,根本是寡不敌众。
不多时,他们的这五千精兵,就所剩无几。
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而那位节度使,似乎也没有要给他们留活路的意思。
手持长戟的剑南道府兵,步步紧逼,一点点缩小包围,将他们仅剩的几十个将士围困。
旋即,手起刀落,进行最后的屠杀。
他是宋家的少将军,是宋颐的独子。
是以,那些追随宋家多年的老将,不惜以身作盾,为他挡下所有的刀光剑影,甚至在最后,用堆叠的躯体替他筑就藏身之所。
他躲在众多叔伯堆成的尸山之中,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他还是透过缝隙,见到了父亲的最后一面。
宋颐的遍身插满长戟。
许是因为发作的情蛊,又许是因为莫大的震惊,他目光混沌,低头瞧着那杆穿透胸膛的利刃,慢慢地,瞳眸涣散,失去了意识。
可手里的长戟撑着他,他始终伫立原地,逆光中的身影仿若巍峨高山,镇守在尸山血海之中,风骨尤在。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南征北剿。
死,也是战亡沙场。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最后,他竟是以这样屈辱的叛国罪名,葬身疆场。
那位剑南道的节度使见此情景,不禁不屑地嗤道:“逆臣贼子,罪该如此。”
全然忘记当年,是宋颐调兵遣将,平定山河。
……
这时,长公主那边也不知发现了何种状况,突然有人高呼,打破了夜的静寂。
——“殿下,这里发现了昭阳公主的珠花!”
闻言,原本站在对面廊道吩咐的长公主,忙是迈着匆遽脚步,循着那个方向而去。
丰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的尽头。
桓颂回过神,突然间,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
他径直转身,沿着廊道而行。
不期然的,和迎面而来的谢言岐,撞了个正着。
这处偏于角落,灯光幽暧。
男人身披夜色,衣袂带着风,快步朝他走近。
桓颂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伸手掐住住了脖颈。
“她在哪儿?”谢言岐眼珠不错地看着他,冷声问道。
晚风送来他的质问,似乎也让他的嗓音,染了几分彻骨的含义。
桓颂对上他漆黑的瞳眸,不禁笑着反问:“谢大人这是作甚?奴婢又如何能知,你所说的那人是谁?”
闻言,谢言岐齿关紧阖,下颌的线条愈发绷得凌厉。
他下意识地收紧力道,扼住桓颂的呼吸,“宋长淮,我劝你,最好不要装傻。”
他就这样直截了当的,点明他的身份。
桓颂的呼吸更加困难,苍白的脸也逐渐憋红。
可他迎上谢言岐的目光,反倒是突然笑了。
宋长淮,真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应该是捋顺了,前面的坑填完(章纲是两三章,但实际不知道),再缓冲一两章,就完结了
因为以前挖的坑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衔接,所以卡了很久(拔自己头发
第157章
桓颂捂着脖颈, 趔趄撞进隔壁的暖阁。
屋内的里间摆着一面宝相花纹鎏金铜镜,光可鉴人。
他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到了镜前。
这时, 他终是徐缓松手,显露颈间的青紫掐痕。
恍惚之际, 他好像透过镜面, 看见了方才的情形——
谢言岐伸手紧扣他的脖颈。他无力反抗,只能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地, 足尖悬空。
他能感觉到, 逐渐逼近死亡的窒息。
可他没有半分的挣扎,反倒是望着谢言岐那双漆黑深邃的瞳眸, 近乎癫狂地闷笑,出言激他:“谢大人……倒是知道得挺多。可、可惜……你就是不知道, 昭阳公主的下落。”
因着呼吸困难, 他说完这些话,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面颊涨红,额角青筋暴起。
他确实, 就是宋家的独子,宋长淮。
这个名字,也曾光华夺目。
那时候, 他是长安城交口称誉的少年将军。
十三岁便随父出征, 声名赫奕。
不止如此, 他还邂逅了一段天作之合的姻缘。
和郑家正房的嫡二姑娘, 相遇、相知、相许。
如果不出意外, 他也可以像其他男儿一般, 树功立业、花烛洞房。
可惜,天不遂人意。
到最后,这个名字却只能背负着叛国的骂名亡殁,顺带,也埋葬了所有的荣光和期望。
只有一个桓颂,背着血海深仇,浴火重生。
他改头换面、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地走到今日。
却一点都不意外,谢言岐会识破他的身份。
因为他知道,他永远都瞒不过谢家的人。
多年前,面对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