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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不过,这个谢言岐要始终护着她,也没关系。
他总有法子,让计划进行下去。
就是不知道,这个谢三郎知道他大哥死去的真相以后,究竟还能不能有心思,继续阻止。
——尽管,这个昭阳公主的命运,确实很悲惨就是了。
瞧着外面的雨势渐歇,青衣男子轻敲桌案,缓慢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又是一道惊雷响彻天际。
瞬间就将他的记忆,拉回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好像,是承平八年罢。
谢家二郎谢言岭的死讯,传回长安城的那日。
执行完任务的杀手,给他带来谢言岭死前的遗言。
“主子,谢言岭好像知道,我们是您的下属。”
“他没有不甘,也没有反抗,反倒是,很释然。”
“他劝您……收手。”
不用青衣男子去见证,通过旁人的寥寥数语,他仿佛也能瞧见——
悬崖峭壁上,似血残阳里,那个昔日跟在他和谢大郎身后,温润儒雅的小少年,长大成人,端坐在马车内,坦然面对杀手们不断迫近的刀锋,一如既往地噙着温和笑意。
——“劳烦帮我转告宋大哥,收手吧。”
“这个世道,确实是错了。”
“但人生在世,却不该……继续错下去。”
他没有想杀他的。
可是没办法,谢言岭已经查到了内幕,查到了他的头上,知道他是从前的宋长淮。
思及此,青衣男子深深阖眸,无声冷笑。
错了又如何?
难道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祸里,上百名宋氏族人性命,是可以偿还和弥补的么?
血债血偿,方能证道。
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就只有一片嗜血的杀意。
作者有话说:
男主比反派预料的先一步知道了大哥的死因
这也是他暂时纠结犹豫回避的原因
第八十五章
瓢泼大雨昼夜不休, 到第三天清晨,方才止歇。
雨过天晴,初沅还是整日闷在公主府, 闭门不出,怏怏地提不起神来。
恰逢此时, 流萤带来宫里的消息, 道:“殿下,您还记得去年春日,我们在太液池畔种植的芍药吗?奴婢今日出府, 刚好碰到东宫的顺德, 听他说,那片芍药已经开得如火如荼的了!”
“殿下, 我们也有些日子没有进宫了……要回去看看吗?”
说到这里,流萤的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如履如临地往初沅的方向觑了眼。
其实她这般说道, 完全是太子的授意。
近日来,殿下一直抑郁寡欢。尽管她向来是温柔内敛的性子,很少有表露情绪的时候,但流萤终日服侍在她身边, 却还是能在细枝末节处,捕捉到她和平日的差距。
最近的殿下,明显要比往常沉默许多, 而且总是频频走神, 前日夜里刺绣之时, 甚至不慎扎破指尖。轻微的刺伤, 竟是破天荒地, 让她掉了泪。
“流萤, 我好疼呀,怎么就、这么疼呢……”
她对着指尖上的血珠怔然落泪,鸦睫轻颤间,晶莹泪水宛若断线,一颗接一颗地,砸在人的心上。
流萤见着,心里当真是锯扯般的疼。
千娇百宠的昭阳公主,究竟能为何,哭得如此肝肠寸断?
流萤可不会认为,这真的是因为被针刺到。
但她也没办法从公主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流萤今晨出府,和太子偶遇,也就这样被他瞧出了端倪。
太子是长兄,不好过问姑娘家的心事,但他知道,宫里的皇后和谢贵妃,却是能有法子的。
流萤也盼着这趟进宫,能解开自家公主的心结。
思及此,她悄然抬起眼睫,望向坐在廊下的初沅,轻唤:“殿下?”
雨后天朗气清,惠风带着芳馨,扑面而来,吹动初沅鬓间的步摇流苏,响起细微的琅琅之音。
闻言,她扶着鹅颈栏杆,慢半拍地回首看向流萤,随即,弯了弯眼睛,“好。”
“……说起来,我确实也有好些时日,不曾见过阿耶和阿娘了。”
话音甫落,流萤便由衷地笑开,“奴婢这就去叫人备车!”
***
因着颇受圣宠的缘故,宫门前的金吾卫一瞧见昭阳公主府的翟车,便毫不犹豫地放任通行。
进宫以后,初沅率先去到皇后的宫殿。
其时,皇后正在内道场诵持佛经。
安静等待的间隙,初沅便跪坐案前,提笔抄录《金刚经》。
随着一笔一划地落下,她纷乱不定的思绪,似乎也慢慢沉淀落定。
或许,当真如经书所云。
过去心不可得。[1]
她不应该,太奢望从前。
三年太久。
变数太多。
她的人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又怎么可能,一如从前?
初沅轻捧起尚未干涸的纸页,迎着天光抬起下颌,缓慢闭上了眼。
……
或许是出于眷恋,又或许是因为内心的逃避,此次进宫,初沅多待了几日。
一时间,她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在宫里的日子。
闲暇之余莳花弄草,观赏花团锦簇的芍药,偶尔就去听皇后讲经说法,陶情养性。
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被朝气蓬勃的华阳拉着到处游耍。
随着时日的推移,慢慢地,她开始遗忘,那日发生的种种。
“阿姐,看时辰,马上就要下朝了!我们现在去紫宸殿,说不定还能碰见阿耶呢!”春光正好,华阳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往前走。
初沅压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无奈地笑着,跟在她后面。
过了今日,她就该回府了。
***
今日适逢朔望,宣政殿照例举行朝会。
下朝之际,圣人的近身宦官桓颂,出声拦住了谢言岐的去路,“谢大人,圣人说是有要事和您相谈。”言外之意,便是要他入合紫宸殿。
——紫宸殿是内朝便殿,以便帝王随时召对群臣。
闻言,谢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梢,唇角微弯,笑道:“那就烦请带路了。”
桓颂的瞳眸色泽偏于浅棕,哪怕是噙着笑意看人,似乎都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默然。抬眸的瞬间,他若有似无地望谢言岐一眼,随即侧身退让半步,伸手一指,“谢大人请。”
紫宸门素来紧阖,是以,桓颂带他的去的地方,是紫宸门外庑。
和宣政殿相差的距离不过百步。
途中,谢言岐睥着斜前方桓颂的身影,似是漫不经心地问起:“这是桓公公进宫的第十五年了吧?”
桓颂在前引路,始终不曾回首。闻言,他沉声道:“谢大人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