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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除了和他们合作,他别无他路可走。

柴逢颇有些屈辱地回答:“……是。他的能力是能看到别人想要隐藏的东西。”

大家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起来。

陆尘飞沉着脸道:“那,我们当中,现在有谁的积分涨了?”

杀了尤叶的人,此时的积分应该已经发生了变化。

柴逢身边的异能者神情麻木地在他们几个人当中看了看。

柴逢顿了顿,道:“没有人积分涨了。”

封识愕然:“什么?”

黎棉冷着脸道:“那我们又要怎么确定你们的积分没有涨?”

柴逢直接拉起身旁那个异能者的袖子,撕掉了对方手臂上贴着的一张肤色贴纸,暴露出了这个人的积分——只有1098分。

柴逢又把自己脖子上的肤色贴纸给撕了,他现在的积分只有1785分。

尤叶单人的积分就已经高达三千多分,如果真吞了她的积分,这两人现在的积分都该翻到四千多了!

事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边崖蹙起眉。

他想了想,说道:“如果尤叶不是因为那道伤口一击毙命,那么副本也许不会判定是对方杀死了她,积分自然也不会转移到对方的身上。”

陆尘飞冷冷道:“这很有可能也是神秘人早就计划好的,他的计划就是利用底下的积水彻底杀死尤叶,这样一来,他折损了我们的成员,自己还不会暴露身份。”

宋仰对柴逢道:“把你现在可以看到的积分都报一遍吧。”

柴逢似乎对于自己被当做了工具人而感到相当不快。

但他还是深呼吸一口气,操控身边的异能者观察了下,道:“我看不到你和夏景的积分。”

宋仰淡淡道:“因为我们两个并没有‘藏’。”

既然不是“藏起来的东西”,那么这个异能者的异能自然扫射不到。

柴逢仿佛被噎了一下。

然后他阴恻恻道:“陆尘飞3681分。”

“封识2192分。”

“边崖2091分。”

“费笙箫——”

“哎,神明又在被欺辱了。”

一道突兀的嗓音打断了柴逢。

大家一愣,迅速转过身去。

这最后一个洞窟,突然开始幻化出场景。

一个学校的后门展现在他们面前。

两个人正站在门内与门外。

门外的人是“江营”。

他这次受的伤格外严重,脸上几乎全是血,眼眶似乎都被打裂了,眼白里全是血丝,看起来特别吓人。

他那满是伤痕的手紧紧抓着学校后门的铁栏,他痛苦地对着门内那人说道:“你、你真的不帮我了吗?”

而门内的人——

竟是夏景。

“夏景”穿着一身校服,正双手插在衣兜里。

他的容貌看起来和现在没有太多变化,只是那一身校服给他增添了一丝青葱感。

青年额前的黑发随着风微微拂动,那双凤眼只饱含兴味地看着“江营”。

他似乎并不对“江营”的这幅模样感到奇怪,也并没有因为“江营”这幅血淋淋的模样而被吓到。

“江营”跪在地上,就好像在膜拜自己的神灵,乞求对方的垂帘:“夏景,是你教会我反击的不是吗?我真的努力反击了,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我、我打不过他们,夏景你帮帮我好不好,就像之前一样,你帮我去报复他们好不好?”

这个洞窟中幻化出来的场景很特殊。

这一刻,身在洞窟中的所有人不仅看到了眼前的画面,他们还通过“江营”的脑海,看到了一些他的记忆。

在江营当初承受各种欺辱的时候,真的是夏景教会他反击的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们看到的,只是夏景出于一些个人兴趣,曾在江营被人揍的时候出手过一次。

其实所有了解夏景的人都知道,这个青年根本没有助人情结。

但或许是夏景曾经降临在江营面前的那一幕深深印刻进了江营的心里。

自那之后,这个懦弱的男人确实学会了拿起棍棒,学着夏景的姿态,狠狠反击回去。

最开始反击成功,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像一条野狗一样扑向他的敌人撕咬。

他用木棍一下一下击打敌人,直到将对方打到严重昏迷,他才畏畏缩缩地丢下凶器,转身逃跑。

大概是尝到了暴力带来的美妙滋味。

他后来甚至将这种暴力用在了一些仅仅与他发生口角的人身上。

希望他不要一直蹲在店门口,影响生意的人。

希望他不要用混沌又诡异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

甚至是路上因为人群拥挤而不小心撞了他肩膀一下的人。

……

好像在江营的心里,所有人都对他有敌意,所有人都在针对他。

他会尾随对方,直到对方走到无人的地方,他就会从对方背后举起棍棒。

然而——

费笙箫颤声道:“这些并不是夏景教给他的啊!”

江营自顾自将夏景奉为了心中的神,他学着夏景的行为,却将这种行为肆意滥用到了无辜的人身上。

陆尘飞冷笑道:“他后来利用影之城做的不也是这种事?”

他后来甚至将夏景这个帮助过他的人也拖入了影之城中。

没有任何人会否认,江营的过去经历确实很悲惨。

但事实上,一个人悲不悲惨,和他是不是好人并不具备什么关联性。

江营是很惨。

但同时,他也很恶。

他的恶显然并不是因为他内心的恨而生,而是他本性里便具备的东西。

只是他的悲惨经历使他自己觉得,自己的恶好像能正当化了。

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这里。

他最终总能将自己做出来的坏事逻辑自洽。

全都是别人逼他的,全都是肮脏的社会逼他的,他没有办法,他也很痛苦,他只是在反击。

在不知不觉中,谁都会被他在心底安上一顶帽子,一项罪名。

而就在这个场景当中,当“夏景”并没有如“江营”所期望的那样说出“好啊,我来帮你”。

而是蹲下身,歪着脑袋打量他片刻,似笑非笑地问:“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江营”僵了僵。

他愣愣地顺着“夏景”的目光,看向了街对面。

那儿有一家商店。

商店外墙是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

玻璃窗上映着两人的身影。

“你说过,人的影子会随着心境的变化而变化。”

“夏景”的嗓音很温柔,好听地如同一汪清泉。

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江营”抖得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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