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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茶。
程素月:“哦。”
梁戍这回的盛装,是当真很盛,若换做一般男子,只怕要被一身衣冠压得找不到人。行走时如金玉流光,程素月看得连连感慨,王爷在不杀人、不沾血的时候,可真是好看,又贵又好看,绝了,和柳二公子站在一起,简直价值连城,人间盛宴。
高林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我发现但凡四个字的词,你就没有一回能用对,回去多念点书,现在就别拽文了,出发。”
队伍重新上路,骁王殿下骑在马上,金尊玉贵,万众瞩目,来来往往任谁见了都要回头多看两眼。大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便有热情又好事的客商大声调侃:“这位少爷打扮得如此齐整,是要去提亲,还是只想与心上人见上一面啊?”
梁戍一笑:“去找两位朋友喝酒。”
“喝酒哪里用得着这打扮,我们可不信。”
“就是,当初我成亲的时候,我相公穿得也没这么好看。”
“得了吧,你相公哪能和人家比。”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阵又一阵地哄笑。程素月也跟着笑,笑完又忍不住想,都是大琰境内,白鹤城这截路和万里镖局那截路,何止天差地别。一个富足安稳调侃娶媳妇,另一个却流民遍地,食不果腹。
何时才能人人安乐。
正在出神,前头突然闹哄哄跑来一群人,打头的小厮极为眼熟,程素月眼前一亮:“阿宁!”
“程姑娘,程姑娘,王爷!”阿宁如同见了救星,气喘吁吁地狂奔过来,“我家公子丢了!”
梁戍眉心一跳:“丢了?”
“是啊,现在大家都在找。”阿宁看起来已经急哭过一回,“我们就去搬了个药,回来公子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滚下了山,还是出了别的乱子,所有弟子都去找人了,往来客商也有热心肠的帮忙,可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消息。”
“去将附近的军队调拨过来。”梁戍没有浪费时间多问,转身吩咐高林,“再封了所有出口。”
“是!”
程素月迟疑,封山……王爷怀疑柳二公子是被人给绑了?
确实绑了。
柳弦安被蒙上眼睛,塞进了一辆狭窄的马车里,吱吱呀呀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好不容易再见到光,却是一处山洞,入口极窄,内里极宽。
地上铺着厚厚的褥垫,上面坐着一名男子,戴着银色面具,只能看清苍白的唇色。
柳弦安问:“这就是病人?”
“是。”云悠转着手中的匕首,“他是我小叔叔,因为早年练功不得法,所以伤了身体,你若是能将他治好,墙角那些黄金珠宝就都是你的,若治不好,我就杀了你。”
柳弦安说:“也可以。”
云悠不懂:“什么叫‘也可以’?”
柳弦安没有回答,懒得回答,只试了一下男子的脉搏,乱而无序,于是他说:“我可以一试,但他的脉象同书中写得不大一样,我先前又从来没有治过这种病,不敢保证肯定有效。”
“没事,我相信白鹤山庄的医术。”云悠坐在旁边,“你只管当成自己的命来治,反正治不好,你是真的会死。”
柳弦安又摸了一遍脉,还是乱得很,于是皱眉苦思。
可能是因为他思的时间过久,一直沉默的面具男终于开口:“很难?”
“不好说。”柳弦安撸起袖子,“我试试。”
“等等!”云悠拦住他,“你先告诉我,能不能诊出我小叔叔是因为什么得的病?”
柳弦安答:“不能,他的脉象极为复杂,我根本就摸不出来任何头绪。”
“那你要怎么试试!”云悠怒了,用匕首指着他,“少在这里演戏,白鹤山庄连死人都能救活,我知道你们的本事!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柳弦澈?”
“柳弦澈是我的大哥。”
“那你……”听到“大哥”两个字,少年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安,柳弦安。”
这不学无术的名字实在过于如雷贯耳,云悠眼前差点一黑,“蹭”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一天到晚在家睡觉的吗,怎么跑出来了?”
柳弦安回答,我真的也不想出来,但我爹非让我出来。
云悠气急,他是知道这个人的,宁愿跳湖也不看书,会治个屁的病。怪不得摸个脉都摸得一脸费劲,完全没头绪就敢给人扎针!
柳弦安提醒他:“你小叔叔病得不轻,的确得尽快治。”
“你闭嘴吧!”云悠眉间杀机毕现,“既然没用,我才懒得听废话,不如宰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程姑娘:拽拽衣袖,很心虚。
小梁:理直气壮隆重更衣。
第27章
银白匕首逼至眼前, 柳弦安的睫毛稍微一颤,却没有躲闪,因为在眼底被锋刃寒光照亮的那一刹那, 他脑海中的三千世界突然变得越发绮丽夺目起来, 青冥浩荡, 日月同悬。
柳二公子无比惊讶地发现,在这生与死的临界点, 自己的思想居然又完成了一次向着更高维度的跨越。许多先前苦索而不得的因与果,现在全部显露出最本真的核心,就像云雾被大风吹散, 而大道触手可及。
“叮”一声, 锋刃被打落在地。云悠气恼道:“反正留着他也没用, 小叔叔, 为何不让我杀?”
面具男道:“因为杀了也同样没用。”
“至少不用看他在这里碍眼吧!”云悠将匕首合回刀鞘,越想越怒火中烧,白鹤山庄里少说也有八百名弟子, 听说哪怕是烧柴的老头都懂治病,唯这一个不学无术的,怎么就偏偏被自己精挑细选地给抓回来了。现在柳家发现丢了人, 会不会报官搜山暂且不说,至少也会加强戒备, 那还怎么再去绑第二个?
因为柳弦安的种种事迹实在是过于摆烂,烂得云悠甚至怀疑,自己就算拿他去威胁柳家, 也未必能换出来一个正经大夫。毕竟传闻中那位柳庄主, 每天除了温文尔雅地悬壶济世拯救世人,就是气急败坏抄起大棒打儿子。
“喂, 你——”云悠将头转向墙角,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却一愣,因为他发现柳弦安居然在哭,一滴泪正沿着他的面庞悄然滑落,在腮边停留一瞬,后便没入衣袖。
“……”
但柳弦安其实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他脑中正在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世界飞速旋转,云海随之颠狂,万物在全新的维度中重新变换组合,由一生二,由二生三,他站在天的高处,同时见证了一朵花的开放和一座王朝的覆灭,那种汹涌壮阔的激荡早已超出了凡人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便只有难以抑制地落泪。
面具男也在看着柳弦安,他隐约觉得他并不是因为惧怕在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