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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的人，是他。

这么大一张纸，只是画了一个宋瑜。

“这画我画了好久，大概有一个月了吧，”蒋致抬手，指尖轻轻碰上画纸，“一开始只是想画幅小的，可是后来却觉得小幅的画不能画足那些细节，像是眼神，像是头发，手指——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画出来。”

宋瑜死死的盯着那幅画上的人，和他遥遥对视着，像在看陌生人。

“咱们认识也快两年了，我什么也没送过你，倒是天天欺负你去了，”蒋致走过来，挠了挠宋瑜的下巴，“你也不生气，所以呢，这幅画就当是给你的赔罪礼。”

“我也有出力！”方野见他一直没提自己，急了，“我也有画！”

“啊对，方野也画了，”蒋致忍不住笑起来，“他画了玫瑰花，虽然画的不好看，像是要枯萎的一样，但是好歹心意在，是不是？”

宋瑜努力想要笑，但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幅画送给你，送给我们小瑜，”蒋致抚摸他的侧脸，亲吻了下他的嘴唇，宋瑜没躲避，仍在站在原地看着那幅画，“好不好？”

蒋致画的那么好，画的是他。宋瑜想，画上的人干净明亮，笑起来也温柔，和他一点都不一样，他笑不成那个样子，他笑起来难看又做作。

宋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老幺？”蒋致轻声喊他，宋瑜梦醒般抬眼看他，半晌才摇摇头。

“……我不要。”

蒋致和方野都愣住了，方野笑着打破僵局：“老幺这是不好意思要呢，收着呗老幺，要是嫌太大了，咱就先放在宿舍阳台，回头你带回家里，怎么样？”

宋瑜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喘息都困难，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又摇摇头，声音仍是不大。

“我不要。”

“为什么？”蒋致开口问。

“我……”宋瑜一开口，鼻尖酸的厉害，他别开眼睛，深呼吸了下，把那种强烈想要落泪的冲动压了回去，“我不要。”

“这是礼物，又不是给你的刑罚，”蒋致皱眉，“宋瑜，你可以选择要和不要，但是你要给我理由。”

“你们别逼我了……”宋瑜声音里带了哭腔，他狼狈的举起胳膊，用校服袖子擦眼泪，“我说了我不要！我不想要！”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啊，哭什么？”方野手忙脚乱的去拿纸巾，可惜画室实在是没找到纸，只能脱了校服外套给他擦眼泪，“乖啊。”

别哭了，别哭了。

你哭什么，你做错了事儿，你又凭什么哭来哭去？

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废物。

宋瑜咬着嘴唇，几乎要咬破了，疼痛勉强止住了眼泪。

他不想一直靠哭来解决问题，宋瑜想，他只是觉得累。

“你最近情绪真的挺不对的，”蒋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单手揣兜里，“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瑜那句话就在嘴边，他看着蒋致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蒋致对他很好，方野对他也很好。

他们甚至给他准备了礼物。

宋瑜从小到大，没收过几份礼物，生日他自己也不过，小时候宋瑜还喜欢自娱自乐，拿着买的甜筒，自言自语：“谢谢大家给我准备的甜筒，大家还记得我最喜欢草莓的了。”后来也就不这么玩了，没礼物就没礼物，没礼物也能活。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礼物这种东西了，今天看着那幅画，他却有强烈的想大哭一场，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他该说什么，说谢谢，说爱，说喜欢，说能让他们高兴的话。

可他说不出来啊。

他甚至昨天晚上刚被许容摸过，在他手指下潮喷。

为什么是蒋致和方野给他礼物呢？

为什么他们要对他这么好？

宋瑜慢慢蹲下来，大口的呼吸着。

蒋致和方野对视了下，方野拿了布，又重新把那幅画遮起来了，玫瑰花被滑稽的压弯，像是血液，又像是烧红的火焰，直直要烧到心坎里，将灵魂都烧化掉。

“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可以了，我们听着，”蒋致半蹲下身子，抱住了宋瑜，“想哭就哭。”

他没听见宋瑜的哭声，他只是小声而压抑的抽泣，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宋瑜把头埋在蒋致的胸口处，一动也没动。

方野走过来，刚叫了声“老幺”，便听见了宋瑜的声音。

“我们，”他声线颤抖的厉害，带着难以克制的哽咽，“先……分开吧。”

害，不be，我be不了。

8-5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们？”

8-5

黑色绒布将画遮掩了，眉目都埋在黑暗里，只露出边角的玫瑰来，方野刚要走过来，听着了宋瑜小声的话语，一时愣在原地。

“……”蒋致皱起眉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些话好像把浑身力气都耗费干净了，后背出了汗，浑浑噩噩，说不出别的话，蒋致松开了他，那些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成了赤裸的目光，注视着他，宋瑜瑟缩了下。

蒋致没离开，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闲置的木桌上。

他原本是蜷缩的刺猬，现在被迫露出软肉来，本能的不安着。

方野拽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上去，抬眼看着宋瑜，还是不能理解，“老幺，我和蒋致给你准备了礼物，其实就是希望你开心，你最近老是走神，也不笑，问你吧你也不说——你怎么……”

“要分开，可以，”蒋致说，“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