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9
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正欲抬手擦拭汗水,一抬眼却撞入一双瞳色很淡的眸子。
本该阖目静坐的神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半垂着眼皮看她,琥珀色的眼眸像一池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扶桑因过度消耗神力而略显苍白的脸。
扶桑的手还覆他脖颈,见他垂目望来,只当是自己弄疼了他,便手掌一拨,道:“你这处伤口的死煞之力太顽固,我只能用剑气裹着春生之力剔除,疼是疼了点,但疗效好,你忍忍便是。”
顿了顿又道:“我的力道可比师姐轻多了,若是师姐出手,你会更疼。”
白谡复又阖眼,面色淡漠得仿佛没有情绪。
在荒墟的这些日子,他鲜少说话,一张俊脸跟冰封了似的,看不出喜怒哀乐。战将们习惯了他的疏冷,心中再是崇拜敬仰,也不敢靠近他在他面前造次。
也就扶桑能无惧他冷飕飕的气场,叫他显露出一点活气。
有扶桑替他们疗伤,战将们的精神头好得不得了,扶桑含笑听他们打闹,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那一大片漂浮着漩涡眼的神陨之地望去。
冥冥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那数不清的漩涡眼挣脱出来,在细弱地呼唤着她。
她望着那一颗颗漩涡眼,道:“白谡,荒墟中的那些漩涡眼全都是已净化的古战场碎片吗?”
白谡缓慢抬眼,却没看埋葬在荒墟中的漩涡眼,而是静静看着她背影,淡声道:“除了古战场碎片,那里还有灵气枯竭、生灵尽灭的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你是说陨界?师尊说陨界便是因着生灵不存方会被放逐到荒墟。” 扶桑的声音带了点疑惑,“但这些陨界是因为什么成为陨界的?若是灵气枯竭,我曾去过一个绝灵之地,那里虽无灵气,可人族香火依旧昌盛。便是无仙无神,亦可长长久久地将凡人们的香火传承下去,可见灵气枯竭不是一界生灵陨落的原因。”
听她提及人族和烟火城,白谡长睫微顿,道:“万物生长皆有其定律,一界陨落便如同叶落花谢,乃是它最终的命数。”
扶桑眉心紧锁,似是依旧困惑,“凭什么这些陨界要有这样的命数呢?”
白谡不再应话,只眼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扶桑定定望着荒墟的方向,因神力过度消耗而沉寂的九枝图腾在她眉心突然漫出一片柔光,竟是在刹那间明心见性。
她回眸看向白谡,开心地与他说她寻到她的天命了。
在扶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怀生感应到两种情绪,来自扶桑的雀跃兴奋以及来自白谡的那一份迟疑。
似是希望扶桑去方天碑走她的天命路,又似是不愿。
怀生借着心魇的意识,清清楚楚感知到白谡冰冷面容下这一份近乎强烈的情绪。
扶桑的记忆一刹数千年,太虚之境里,心魇“扶桑”正诡异地笑着,诛魔剑悬在半空,凛冽的剑气抵着心魇“扶桑”的眉心。
属于扶桑的记忆仍在继续,在南淮天见过孟春天尊后,扶桑直奔天墟的雷泽之域。
随着九枝图腾在她眉心一枝枝亮起,扶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忽然现出一条漫长的光道。
光道的尽头,九株巨木虚影静静矗立在天地间,虚影之上,是九重天的擎天柱方天碑。
都说神族走天命路,须得明心见性,明晰天命。若是能得方天碑应允在方天碑留下天命,便可晋位上神之尊。
扶桑遥望光道尽头的巨木虚影,竟能从之感应到九道亲昵之意。她朝着方天碑行去,那样漫长的一条光道,她却是一步便到了尽头,甚至来不及同方天碑诉说她的天命。
w?a?n?g?阯?发?布?y?e?ǐ??????????n????0???????????o??
紧接着一道金光从方天碑中心飞入怀生祖窍,扶桑只觉眉心一阵灼痛,九枝图腾仿佛火烧一般,那一刻天地静寂,可扶桑好似听见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祖窍响起——
“你终于来了。”
伴着这虚无缥缈如梦似幻的一声,悬在方天碑之下的九木虚影化作九道灵光遁入她祖窍。祖窍内顿如火岩爆发,烧灼之感席卷周身,眉心灼痛到极致的瞬间,九道鸣天钟在响彻诸天万界!
“噹”——
“噹”——
“噹”——
方天碑虚影在九重天落下后,白谡祖窍里的命契骤然一亮,一股庞大的生机从生死木注入原属于葵覃的那半张命契,原先黯淡无光的命契顷刻之间恢复了灵光。
扶桑记忆中的九道鸣天钟响起时,怀生祖窍里的九道神木虚影竟是轻轻摇晃,隔着五万多年时空与扶桑祖窍中的神木虚影遥相呼应。
与此同时,太虚之境中的心魇望着白谡,继续问道:“白谡,你想要谁回来,‘我’还是葵覃?”
心魇用着扶桑的脸和声音,问出了曾经深埋在白谡心底的隐秘。
扶桑和葵覃,只能活下来一个。
白谡早在一万多年前便已经做出了抉择。
突然,白谡神色一顿,右手迅如疾雷般触向眉心,捕捉祖窍中九株神木虚影一闪而过的异动,待他感应到那异动源自另外九株神木虚影时,他眉心霍然现出一道墨线。
心魇还欲再说,挟裹着冰雪之力的剑气霍然前进半分,在心魇额心刺出一道血线。
森冷的诛魔剑气连藏在心魇意识深处的怀生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白谡猝不及防抓向心魇的脖子,猛地将她拉在身前,目光直直钉入她眼眸深处,笔直对上怀生的目光。
“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和面色皆是一派平静冰冷,但受他执念操控的太虚之境在这一瞬间却是猝然变了模样。
在甲板高声畅谈的战将以及幽暗无光的荒墟都不见了,战舟里只余一盏青铜灯静静悬挂。
随着剑气寸寸刺入心魇眉心,束缚着怀生的力量竟也随之变弱。怀生清晰感觉到心魇的意识在散去,而她正在接管这具身体。
心念一动,一朵娇艳的桃花从祖窍中的夭桃虚影里飞出,丰沛的幻力从花心涌出,流向四肢百骸。
彻底接管心魇身体的刹那,桎梏在她脖颈的力道骤然一散,诛魔剑“咻”一下拔出剑气,无声归鞘。
知道白谡认出了这具皮囊底下的神魂是她,怀生掌心迅疾凝聚剑气,同时沙哑着声音问道:
“你为何不愿我前往方天碑立道命?”
方才无论心魇扶桑如何问话,白谡始终充耳不闻。可当怀生问出这话后,他淡漠的面容竟微微变了色。
可他并未回答怀生的话,冰冷的结界凭空落下,封禁住太虚之境里的空间,叫她无从遁逃,旋即抬手点向怀生眉心。
怀生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掏出答案,结界将将落下之时,她右掌聚力,猛地拍向白谡心窍,磅礴的剑意从她掌心轰出,顷刻便贯穿了白谡的胸膛!
鲜血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