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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脑中空空如也,除了灵台碎裂的疼,什么都不记得。

若不是他身上有一块写着“黎辞婴”三字的木牌,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失去记忆的滋味并不好受。辞婴总觉着他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桃木林,每日每夜都焦灼地想要回去。

偏生他灵台受创,连剑都握不住,只能乖乖地被云杪真君丢去涯剑山。

不过……

在遇见南怀生之后,那股烈火焚心般的焦灼竟然没了。

辞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桃木林挪向南新酒怀中的小丫头。

小丫头这会已经累了,小脑袋瓜挨向南新酒肩膀,眼皮一耷拉便打起呵欠。南新酒早就知她撑不住,待得烟火放完,便撤去阵法,将四个小娃儿送回屋子。

许清如坐在窗边擦拭青霜剑,见他回来,便道: “今日是出了何事?可是老祖宗说了什么?”

南新酒非喜怒易行于色之人。但今日他从祖地归来时,那面色却是沉得能滴水了,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是老祖宗那头,是萧师弟。”南新酒语调微微一沉, “我收到了萧师弟的剑书,说要与我见面说一说四年前的事情。”

许清如怔了下: “萧师兄他莫不是也在查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还能是什么事?

她便是四年前遇袭中了一身阴毒的,那阴毒猛烈如火,不仅叫她修为尽失、经脉寸断,还连累到尚在腹中的怀生。

许家不过一寻常小家族,族中出过的修士不出一掌之数,且都修为低下。祖坟冒青烟了方出了许清如这么个丹境真人。而许清如为人和善,从不曾与人结过什么大仇,又是涯剑山真君亲传,实在猜不出是何人会对她下此狠手。

能一掌便毁去一个丹境修士,许清如印象中也没有这样厉害的仇人。

若不是许家那头的仇人,便只能是南家的了。

南家最大的对手乃是同为修真世家的萧家。

两个家族皆是涯剑山的附属宗族,平日里明争暗斗本就不少,再加之萧家最负盛名的那位祖宗死于南新酒先祖之手,两族关系这数万年来势同水火,彼此视对方家族的同辈者为眼中钉。

也就这数十年来,因南新酒与萧池南师兄弟的交情,两个家族的关系才稍稍破了点冰。

彼时许清如出事,获利最大的便是萧家。这四年来,萧家暗害许清如的传闻始终不曾断过。

诸多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南新酒也曾亲去南家祖地,请闭关的临河真君出面查探此事。

这位南家老祖行事作风从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查了数月,便说这罕见至极的阴毒来源难寻,再查也是徒劳,彻底将这桩悬案按了下去。

如今四年过去,依旧没有半点线索。

许清如对寻仇一事早已看淡,唯一的期盼便是能在死前看到怀生解去这一身阴毒。

“新酒,当年的事便让它过去罢。”许清如放下手中剑,笑道, “我不想你冒险,若你也出事,我们怀生可怎么办?”

南新酒眸中现出一缕哀色, “你放心,我与萧师弟见面这事只有我与他知晓,不会有危险,我会早点归来。”

说罢取下墙上长剑,在许清如额上落下一吻,道: “我去去就回,你快睡,不必忧心。”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怀生觉得自己又飘上了半空,但这次的腾云驾雾却是叫她有些难受。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一张巨大的黑色斗篷。

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正抓着她无声无息跃上院中枣树,凌空踏了数步,眼见着就要出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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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生目光往下垂落,拼尽全力叫了一声: “阿爹!”

可惜她这一声叫唤细若蚊呐,飒飒夜风一吹,便没了声响。

斗篷人却是听了个真切,惊疑不定地看向她,有些惊讶于他的灵识竟没觉察到她醒了。见怀生又要张嘴叫,斗篷人指尖微微一动,朝她落了个禁言咒。

一股巨力施来,怀生两瓣唇仿佛粘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睁睁看着斗篷人破开南新酒在出云居布下的阵法,又破开南家的结界,就要扬长而去。冷不丁一道剑光袭向斗篷人后背。

斗篷人“咦”一声回头,抬手拦下那道剑光,剑光登时化作一柄长剑飞回来者手里。

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小少年握紧手中剑,看着斗篷人冷冷道: “放下她。”

剑光袭来时,怀生心中本是燃起了被救的希望的。然而看清来人后,那几粒火星“啪”一下又灭了。

她又气又急地拿眼睛瞪辞婴,这讨厌鬼好端端地追过来做甚?不要命了?这斗篷人岂是他能对付的?万一斗篷人将他杀了怎么办?

斗篷人显然也惊讶于来者竟是一个小孩儿,略一思忖便使了个风遁来到辞婴身后,五指如鹰爪,抓住辞婴后背,一手拎住一人,继续往东掠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风雪里。

第6章 赴苍琅 惊魂夜(一)

正值小年,凡人城镇灯火未央,街头巷尾溢满欢声笑语。

平安街一处名唤“梧桐居”的茶寮里,南新酒皱眉看向腰间玉牌,玉牌中央现出了一条裂痕——

他在出云居布下的阵法被人破了。

将将坐下的南新酒霍然起身。

对面的萧池南见他面色有异,道: “南师兄,出了何事?”

顿了顿,他又道: “师兄尽可相信池南。”

正这时,两封剑书同时破空而来,飞至南新酒手中。南新酒将剑书贴向眉心,片刻后,他看向萧池南,神色晦涩难明,隐有警惕之意。

“家中出事,今日恐不能与萧师弟详聊,只能来日再约。”

说完也不待萧池南回话,掐断手中传送符,身影顷刻消失在茶寮。

萧池南眸色微动,望着南新酒消失的方向,取出一个传音符,道: “去查查南家出了何事?”

半刻钟后,那传音符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南怀生与客居在南家的万仞峰弟子黎辞婴,一刻钟前被人掳走。”

萧池南皱眉: “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知,但听说那人去了桃木林。”

桃木林?

萧池南微怔,半晌方回过神来,道: “继续盯着南家祖地。”

传音符一中断,他身后的影子立起一个模糊的人形,道: “少族长,我们可要跟去?”

萧池南沉吟道: “我前脚刚把师兄叫来,后脚师兄的女儿便被人掳走。这时机……跟四年前一样微妙。若不去把人救回来,师兄怕是再不会信我。”

右手一翻,一柄雪白长刀出现在他手中,他道: “朱运,你随我一同去桃木林。”

桃木林与乾坤镜的交界处,南家每日都有修士驻守。今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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