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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摸摸他的脑袋时,他还是忍不住伏在老师怀里大哭。
前桌的父母没有分开,但是经常吵架。牧晋修好几次收作业的时候,看见她垂头丧气,两只眼睛肿得像熟过头的桃子一样,一用力就会挤出来咸咸的水。
牧晋修后来就学会了在收作业时低着头,因为有些眼泪并不适合被别人看到,有些眼泪只能默默地流。
牧晋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幸运还是不幸。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过得也不错,虽然父亲不常见,但至少不会用拳头教训他。
虽然母亲不常见,但他们偶尔几次见面都和和气气的,像是彼此一点遗憾也没有,蛮好。
那时有一个保姆阿姨安排来照顾他的起居,按月结薪水,工资不算多,偶尔会帮牧晋修在卷子上签字。
阿姨不住家,每次她做完饭下班时,牧晋修就在窗前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走远,走过拐角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他后来改成站在门口目送阿姨,又改成那个拐角,一点一点地离开家门,直到有一天,他竟然就这样跟着阿姨回了家。
阿姨拿钥匙开了铁门,转过身,招呼他上楼梯。
牧晋修在墙角探出脑袋,愣愣的。
阿姨说:“傻孩子,你没发现我今晚没在那边煮饭吗。”
阿姨点了点他的脑袋。
阿姨家里不止一个人,她有一对儿女,看见牧晋修都很热情。明明第一回见,却都知道他的名字,喊他弟弟,还把零食拿出来给他吃。
那天桌子上有四个人,牧晋修是其中之一。
阿姨和哥哥姐姐们都给他夹菜,面前的碗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牧晋修吃了两口,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往里掉。
那时的刘钟灵不到二十岁,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蹲下身很温柔地给牧晋修擦眼泪。
刘义明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咧了咧嘴:“这菜是有点辣,怪我怪我,小米椒加多了。下次小牧来,我就不放了。”
后来牧晋修就成了阿姨家的常客。
阿姨叫陈玟梅,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勤快、热情、友善,总是笑眯眯。
牧晋修对那个小小的房子越来越熟悉,几乎把它当成了第二个家。
八角蒜粒放哪个地方,电灯开关在哪个位置,哪个花盆底下会漏水……他全知道。
唯独电视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有四个人:陈玟梅、刘钟灵和刘义明,还有一个人牧晋修不认识。
有一回,他看见陈玟梅走到电视机前,手掌在衣服上摩挲了两下,然后轻轻摸了摸那张照片。
牧晋修站在她身后,怀里抱着一包旺旺仙贝,看见陈玟梅的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一种饱胀的悲伤爬满她眼角的细纹。
牧晋修后来才知道,那人是阿姨的丈夫,是哥哥姐姐的父亲,一名大货车司机,前几年在高速路上意外离世了。
那时他对这种沉重的感情有天然的畏惧,生为孩童,怯于面对生死。一想到人会死,便感到深切的恐惧和不安。
直到陈玟梅去世,牧晋修却不得不亲自体验了一回这样的悲伤。
牧晋修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山上夜风有些凉,水玉岫握紧了他的手。
这力度让牧晋修回神。他低下头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继续说:“我们这一生,不知道究竟要失去多少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失去。”
那种偶然落到掌心的珍宝,也许一眨眼就会被上帝残忍回收。
“因此面对快乐、面对幸福,面对好东西时,就更要用尽全力把握、抓紧,防止它从手心里溜走。”
水玉岫眨了眨眼睛。
牧晋修合拢双手,把水玉岫的手包裹在其中,随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所以我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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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微笑
牧晋修的手掌宽大温暖, 肌肤相贴时,体温亲密地传递到水玉岫手心。
水玉岫像被他捉住的一只蝴蝶,缓缓动了动手指。心情很奇妙,无法具体描述, 还不知道这就是被人珍视的感觉。
星星也看到了, 故事也讲完了。
牧晋修笑了一下, 把水玉岫卫衣的兜帽给他戴上, 又捏捏他的脸, 说:“走吧, 回家回家, 好晚了。”
从山上开车回来, 又一个多小时,夜色渐深,两人在还未打烊的糖水铺买了热乎乎的炖奶,打算带回家配着饼干当夜宵吃。
进门到家后, 水玉岫却没有第一时间拆开包装盒,而是站在牧晋修面前,看着他。
牧晋修正把两人的外套挂起来,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怔了一下:“怎么啦?”
水玉岫看了他一会儿, 忽然把手臂打开,呈现出拥抱的姿势:“要抱吗?”
很久之前, 他刚来到这里时, 牧晋修就是这么哄他的,让他不要为吃不到月季花而生气。
拥抱在人类世界中起到很大的重要,有时甚至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
想到这,水玉岫又补充一句:“抱抱就不难过了。”
哎哟。
怎么这么贴心。
牧晋修心里暖呼呼的:“谢谢哥。没有难过。”
牧晋修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过去很多年了。
当初陈玟梅葬礼时, 他哭到干呕,几近晕厥。那时才知道原来人体内真的有很多水,原来人真的可以流这么多泪。
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力,任何人在它面前都如同蝼蚁,除了伏地痛哭以外毫无办法。
后来他便不愿意去上学,不愿意离开家,甚至晚上也不敢睡觉,一闭眼就会很快惊醒,害怕哥哥姐姐也会在睡梦中被死神带走生命。
这种症状持续很长时间才慢慢好转。
牧晋修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成绩出来后,他复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在陈玟梅墓前烧给她。
那天他独自坐了很久,从天明直到夜幕降临,说了很多话,很想亲口告诉陈玟梅:你的几个孩子都很争气。
刘钟灵去北方的大城市工作了,刘义明开饭店当大老板了,而牧晋修做大学生去了。
也很想让陈玟梅知道,牧晋修现在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子。
很开朗健谈,有很多朋友,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不再是过去那个寡言少语的小呆子。
悲伤已经被多年光阴冲淡了许多,如今的牧晋修提起过去不会再无法控制地流泪,只是无奈一笑:“就是有点遗憾,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开始好好学习,做个好孩子。”
陈玟梅还没有在他满分的试卷上签过字呢,还没有在家长会上听老师当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