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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烛火在烛台上堆成惨白的山,李世民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书房里十数人围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唯有更漏声滴答作响,切割着凝滞的空气。

长孙无忌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揽下主谋之名,李世民突然抬手止住他。

“动手吧,本王不会再忍下去了。” 沙哑的嗓音像淬了铁锈,震得烛火微微摇晃。

满室死寂中,房玄龄直接问道:“殿下准备何时动手?”

李世民指腹重重按在摊开的宫城舆图上,烛火将他眼底的血丝染得通红:“明天早朝之前,速战速决。”

杜如晦的手指划过玄武门标记,烛火在他眼中折射出冷光:“那就选玄武门,此处最适宜伏击。”

话音刚落,尉迟敬德毫不犹豫的开口请命:“殿下让我来吧!臣愿意为殿下赴死!”

程咬金、秦叔宝等武将纷纷起身,甲胄相撞声铮铮作响。

“我去!”“让末将效力!”

他们争的不是军功,而是将刀刃捅向储君的罪名。

李世民缓缓起身,玄色披风扫过案上未干的墨迹,“都退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和他的恩怨,我们自己了结。”

抚摸着承乾送他的玉镇纸,李世民的目光柔和了一瞬,然后看向了秦琼,“叔宝,你为人稳重,明日秦王府就交给你了。若是……劳你护住王妃和孩子……不行就让承乾就找父皇……”

李世民说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其余人也被他感染到哽咽。秦琼咬牙领命:“殿下放心,秦琼誓死守卫王府。”

长孙无忌望着爆裂的烛火,深知这是一场赌上了身家性命的豪赌,“一定会胜的!我还没完成承乾的小目标,让长孙家成为第一世家呢。”

“不错,”房玄龄和杜如晦相视而笑,“世子天纵奇才,让给其他人教导我们是不放心的。”

李世民破涕为笑,想到承乾,心中生出无限的勇气与豪气,“不错,我们不会输的,承乾那样相信我,我的选择绝不会错!”

……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玄武门城楼上,李世民的玄甲军裹着浸透晨露的黑氅,将弓弦拉成满月。

尉迟敬德的铁槊斜倚在城垛,寒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长孙无忌摩挲着腰间断刃,神色莫名。

护城河上浮着未散尽的雾气,宛如凝固的鲜血。

马蹄声由远及近时,李世民喉结滚动,绷紧了手中的弓弦。

李建成与李元吉并辔而行,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卫。

李建成抬头看了看玄武门敞开的城门,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却强自镇定的和李元吉交谈。

“今日早朝,不知道李世民又会有什么动作?”

李元吉满心烦躁,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很是不想面对李世民。

李建成眉宇划过一丝无奈,“想来他是知道我们的动作了,彻底撕破脸他什么做不出来。”

“要不是那只火凤……”李元吉欲言又止,明明是想抢占先机的,偏偏多出一只火凤,打乱了他们的布局。

当他们的马队行至玄武门瓮城时,突然 “吱呀” 一声巨响,城门轰然关闭。

李建成脸色骤变,尚未反应过来,四周箭如雨下,亲卫们顿时惨叫连连。

瞳孔猛缩,视线里,一支利箭直射他而来!

第492章 尘埃落定

晨光微熹,大门紧闭的太极殿昏暗一片,李渊静坐在高台之上,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看不清神情。

“哐啷——” 宫门被撞开,尉迟敬德身披染血玄甲,猩红披风拖曳在地,矛尖还滴落着暗红血珠,径直踏入丹墀。

“陛下!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谋反,秦王已率将士平乱,特命末将护驾!”

尉迟敬德已单膝跪地,甲胄摩擦声刺耳如裂帛,对着李渊大声回禀。 w?a?n?g?址?F?a?B?u?y?e?ī????ü???é?n????〇?2???.??????

殿内死寂如坟,李渊盯着对方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渍,喉结艰难滚动。

檐角风铃突然作响,回过神来的李渊猛地抓住龙椅扶手,指节发白:“你说……太子谋反?”

“正是!” 尉迟恭猛地抬头,脸上血污未擦,眼中却燃着灼热火光,“乱党伏诛,秦王已控玄武门,恳请陛下下诏,立秦王为太子!”

他手中长矛重重杵地,青砖应声开裂,殿外侍卫闻言欲冲,却被尉迟恭身后暗卫的弩箭逼退。

李渊望着殿外摇曳的旌旗,忽觉晨风刺骨。

案上未干的朱砂御批在血泊倒影中扭曲变形。恍惚间,他看见玄武门方向腾起的硝烟正漫过九重宫阙。

那里会是建成和元吉的葬身之处吗?

……

狼毫笔尖悬在明黄诏书上,墨汁凝成的坠珠正沿着 “太子” 二字的最后一笔缓缓下滑。

李渊盯着墨迹在纸上晕开,指节捏得发白,恍惚间竟分不清那是墨痕还是玄武门溅上的血渍。

“吱呀——” 雕花槅扇被劲风撞开,寒气裹挟着铁甲碰撞声扑面而来。

李渊抬头,看见李世民带着满身硝烟立在殿门口,玄甲上的凝血在晨光里泛着暗紫,身后却牵着个五六岁的孩童。

“承乾?” 诏书上的朱砂印被李渊指尖压出褶皱,他的目光掠过孙子稚嫩的脸庞,落在李世民腰间还未擦拭的佩刀上,“二郎你疯了吗?承乾才多大?”

“阿翁,阿耶没有带我,是我自己找来的。”李承乾仰起头,话音未落,一道雪白的身影自他身后浮现,白虎昂首发出低吼,“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与此同时,李世民背后骤然腾起火凤虚影,一凤一虎,看得李渊自嘲的笑了笑,颓然坐倒在龙椅上。

“是啊,承乾你生来不凡,二郎也得天眷顾……”李渊的手死死的攥着龙椅,喉间泛起铁锈味:“可是承乾,那是你大伯和四叔啊……”

不愿去看二子的脸,李渊闭上了眼睛,语带怨气,“二郎,你赢了,兄弟相残的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父子相残了?”

李世民的指节捏得剑柄发出轻响,“我从来没想走到这一步。”

他望着父亲斑白的鬓角,想起当年晋阳起兵时父亲握着他的手说 「必封汝为太子」,眼底泛起血色,“是父皇你屡次失约,是李建成屡次挑衅。父皇,我无悔。”

诏书上的墨迹终于干涸,两行浊泪顺着李渊的脸庞滑落,脊背佝偻,他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是朕的错,朕悔了……”

他不该优柔寡断,总觉得可以一直糊弄下去,结果却叫两个儿子丢了性命。

一瞬间失了力气,李渊挥了挥手,“册封你为太子的诏书已立,你拿走吧,走吧。”

李承乾和李世民对视一眼,李承乾走上前,捂住李渊的手,直白的问:“阿翁,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立大伯为太子吗?”

李渊睁开眼,看着这个一向疼爱的孙子,眼中满是悲痛:“承乾,何必再来剜朕的心,你大伯和四叔丧命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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