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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生?到头来,一切只是人世寻常,不能谈因果报应。

沉寂了一会,奉仞终于开口:“公主说得不错,你既然还能清醒,说明还有机会,还未到放弃的时候。”

公孙屏忙连身附和:“没错没错!既然是毒,就一定有解药,待我们把那厮抓过来,让他给你解毒。”

“他要是不肯,我就把他的手指剁下来叫他自己吃下去!”虞秋娘恶狠狠地挥了挥手里的峨眉刺。

姬瑛的眼如将灭的残烛,被罩住冷风,新亮了起来。苏细雪听着,面上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只是呆呆怔愣。

她轻轻压下姬瑛的手臂,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她的头,手指蜷了蜷,却怕尖利的指甲割伤她。

姬瑛握住她想收回去的手,放到自己发顶。

发顶有小小的旋,在床下蹭乱后四翘,苏细雪仔细地抚平,温柔地看着她,勉力控制着痉挛的手臂,从怀里摸索出断了半截的银簪。

簪子上的桃花,已经缺了两瓣,被腐蚀得陈旧斑驳,犹能看出主人对它的精心爱护。苏细雪把簪子放在她的手里,大概觉得比起公主往常所佩戴的饰品,实在太过寒碜,有些赧然地抿唇笑。

“……只可惜,我还没能再见小春一面。”

话音刚落,一只手从后面击中姬瑛的后颈。

奉仞下意识伸手去接住倒下的公主。

苏细雪颅顶与双手处的针同时崩出,她五官倏忽变形,身躯倾前,十指变作开肠破肚的银钩,而如玉光如电光一霎的刀光已经出鞘,既无杀意,也无犹豫,闪出冷如薄冰明镜的光影,刺得人的眼皮忍不住一阵剧烈的颤栗。刀从来无情,每每出鞘,只映照刀下之人的感情。

头颅滚地,闷闷暗哑,粘稠的血珠溅到所有人的身上,微腥涩的蓼草味,浓重地蔓延在屋中。最后一根银针,也从百会穴脱出,在漆黑的长发中反射出黯然的微光。

也许发生得太快了,就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头颅的唇微微张合,蓼尸肉体特殊,使得她的喉咙还能发出残破模糊的声音。

“孩子……孩子的谎言,是杀人的利刃。他们天生擅长欺骗,欲望无尽的大人,才无法辨别真相。”苏细雪的血泪仍顺着她的眼眶源源不断滚落,神态却慢慢地松下去,灰蓝阴郁的眼膜,也洗得像夜雪般茫茫。

“可是、重来一次……我仍会……仍会……”

牵住……她的手。

第16章 花瓶

奉仞最先蹲下去收尸。

苏细雪死时,他站得最近,血从衣摆直溅到下巴,朱衣渗得越深,在幽暗里死沉沉坠着,苏细雪的头颅面朝上,灰蓝的眼空洞无物,与他相对。

他将昏过去的姬瑛抱给公孙屏,低身放下苏细雪的身躯,万同悲则跪坐下去,用针将苏细雪的头首和身体重新缝合。他手法很熟练,只是蓼尸血肉软烂,终究有些丑陋,之后,虞秋娘脱了自己的斗篷包裹住苏细雪衣衫褴褛的身躯。她以手指梳理苏细雪的发,擦干污血,合上眼睛,苏细雪流过泪的面容平静、微微忧郁,几近温柔,一点也没有蓼尸的狰狞,恢复了属于人的整洁。

最后奉仞将苏细雪的尸首放到榻上,用屋内薄被,掩住她的面容,此处无地可葬,也无法将她遗体带走,只能这样草草收殓。

如此,便也算最好的体面。

他们做这事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不言不语地配合,好像在死面前共有了善良的默契。唯独解碧天没有参与,他只在一边拾起纱幔擦自己的刀,浓稠的黑血流过刀面,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正如他的神态寻常,无法找到任何变动与破绽,仿佛与任何一次杀人并无不同。

做好后,几人的衣物已经皆是污血满身,盈着属于蓼尸的苦涩腥气,只是经此一事,无心去整理仪表。

万同悲向奉仞作揖,从怀中取出一枚竹哨:“奉大人,我们之间多有误解,只是一时恐怕难以解释。在下知晓大人绝非蝇营狗苟之辈,不会强人所难,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各自寻找所求之物。只是还请奉大人收下这一枚青哨,若遇险境,或可照应一二。”

奉仞接过青哨,并不多语:“如此也好。”

万同悲同他们一一告辞,经行解碧天身旁时,他目光闪动,似乎有什么想说,但终究没有开口,只对他拱手一礼,便去追已经不耐烦礼节、推门而去的虞秋娘。

待到他们二人离去片刻,奉仞才转向公孙屏:“去跟着他们,公主有我在。”

公孙屏却没动,只将目光挪到后面的解碧天身上,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

奉仞从牙齿里蹦出字句:“怎么,怕我被狼吃了?”

这语调已经趋近关外严冬腊月的温度,即将结霜三百尺,端是黑云压城,燕都贼子望之无不胆战心惊、连夜跑路的面色。公孙屏安排来跟着奉仞做了几年的事,摸透奉仞七八成的脾气,他只知道,此刻比起独自面对蓼尸,还是抗命的后果比较严重。

公孙屏老老实实将姬瑛交给奉仞,窜出门外潜行而去。

“奉大人还是不信他们?”

屋中又剩他们两人,解碧天不着急走,又和奉仞约法三章过,打定主意跟着他,这会人都走干净了,便主动与他搭话。

然而奉仞半天都未发一词,只是将姬瑛抱起,扯下屋中纱帐将她绑紧在自己怀中。

呼吸踱近,到他的身后,总是太没分寸的距离。流风微动,解碧天伸手要去碰奉仞的肩,却见一双眼冷冷钉来,手腕瞬间被奉仞反攥。奉仞五指极用力,以至于腕骨传来剧痛,汲取着两道薄冰刀似的视线,解碧天却还自若地明知故问。

“你生气了?”

“……”

“她被制成蓼尸,非人非鬼之物,留在世上也不过是痛苦。奉大人心地善良,想必不忍心,我代为效劳便好了。” W?a?n?g?址?F?a?b?u?Y?e?ì???ū???è?n???????2????????ò??

“她既然还有自我意识,说明受秘术的残害还未深入骨髓。一个人若想死,无需别人来杀;一个人若想死,便不会这样一点一点博回来的生机!”奉仞压低着含怒的声音,“既然有意识,就还是人,而不是鬼。她中的是毒,这处地界有无数秘密,未尝没有办法,若能找到制作蓼尸的人,也许她还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

“一个虚设的希望,她等得了多久?一年,一个月,大概可能只有一个时辰。”

“未去寻解救之法,又岂知已无生路?”

他们针锋相对的争论中,不知哪句话倏忽惹到解碧天的不快,他原本冷静得轻慢的神色微微凝滞住。

凌厉如弯刃的眉簇压着眼,本就阴鸷,鬓发掩住他眼尾的几下抽动。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陷阱?也许她就像阿叶,是那些人设计的骗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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