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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挺擅长给人挖坑的,“个人的经验是片面有限的。”

杯中浮上的热气是大麦茶的香,季舒喝了一小口,“其实我也不知道,看个人意愿吧。有强烈动力去解决的,一定会有结果。意愿不强的,可能问题也不重要。”

“那你看得这么开,怎么还会累?”

废话,谁不会累。

可她明白,他说的累,是另一种累。

季舒觉得他擅长挖掘问题,以逐步让对方主动开口的方式,她并不反感。而这个问题,生活中也无人与她讨论,虽到这个看似无比成熟的岁数,她还是会有很多困惑。

“问题是能解决,但我不喜欢自己的解决方式,但又无法不用。”

“比如呢?”

他总是在询问,试图从对方这获取更多信息,都像是他此前的职业习惯,季舒心中不耐烦,却是笑着看他,“我不信你没听到我说了什么。”

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开口就戳穿了他,方恺尴尬地差点被口中的茶给呛到,聪明如他,怎能反应不过来,她这是不满意他的交流方式。

她就这么笑着,毫不隐藏眼神中的狡猾,愣是用这种直接的方式,将他的伪装剥下,他不得不先道歉,“Sorry,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季舒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我知道。”

她这淡定的审判样,倒是弄得他心虚了,即使他什么也没做错。他的确不喜欢在非必要的时候发表观点,倾听总能获得更多信息,而开口时就得谨慎考虑是否会泄露关键信息。

虚伪吗?倒也没有,大部分人都渴望倾听与关注,获得赞同。那他为什么要费力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给出了回应,不,都算是回击了。

对她,方恺只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用权力解决问题,就是高效率的。在时间和精力都无比有限的情况下,使用高效的方法没有错。”

听着他的回答,季舒莫名有种后怕的感觉,他的洞察力一流,只是听到几句话,他就知道她在讲什么。城府亦深,能全然藏住情绪不被人洞察。

她不讲话,方恺接着说,“如果一个人能享受权力,那挺幸运的。只要不太笨,有能力从世俗层面让自己拥有一定程度的权力就行。但如果不能从施加权力的过程中获得快乐,那痛苦就是无法避免的。”

“没有办法解决这种痛苦吗?”

“至少我没找到。”

季舒看向他,“所以你是前者吗?”

方恺不想回答,“快乐和痛苦都有,才是人生常态。”

季舒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是不是没有脱离权力的关系?”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两人也谁都无法给出心中的答案。

打破僵局的是服务员,菜接连而上,两人似乎贯彻食不言的规矩,没有找话题闲聊,认真地吃着饭,沉默着也并不觉得尴尬。

然而两人吃得都很少,埋单时服务员还问了句,要不要打包。这顿饭,也自然是方恺买的单。

走出餐厅,方恺看了眼时间,“抱歉,我赶时间,得先走了。”

“好的,您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方恺不必让别人知道他的行程,可不知为何,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礼貌,他忽然开口问了她,“去陪酒也算正事吗?”

季舒不知他这是开玩笑,还是自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见她一脸错愕,还有一点呆,方恺倒是笑了,“行了,我走了,你小心点。”

“好。”

第15章

见他笑着离开,季舒才明白他这是开玩笑。

他场面上的笑是礼貌的,有涵养,不让人感受到疏离,但也很难接近他。这并非来源于上下级的等级感,而是一种阶层的差距。

他再以打工人自居,从小浸淫在那样富贵的家庭中,又哪里是普通人。可那个阶层有意无意会带有的傲慢与优越感,他隐藏得很好。她不认为这些特质能消失,只看能藏住几分。

而那光鲜的履历,可以说明一件事,这个人对自己非常狠,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在社会行走,德不配位的固然多,但大多数时候,只要想比别人拿的多,就要付出更多,争抢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可他刚才的笑,有一丝真实感,季舒心想,长得帅的人去陪酒,谈事肯定事半功倍。若是今后有拿不下的项目,可以建议老板出卖色相,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位置越高,越是无法避开酒局,应酬就是工作的一部分。身处其中,不论高低位,都会有很多瞬间,觉得自己在陪酒。

理想的乌托邦永远在前方,现实生活中的人,投身旧秩序,才能分得一杯羹。

季舒喜欢他的回答——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早已不信一切都会好的,倒是这种,大家都很痛苦,这就是必然要承受的,能给她更多安慰。

她查了地图,离酒店不远,一公里多,走过去正好。她搜索了在车上听到的歌,是付费会员才能听,她真是太久没有听音乐的习惯了,随即充了会员,戴上耳机,放任自己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季舒在C市呆了一天半,出差时没有上下班的界限,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将诸多的任务全部完成。

她见了好几拨人,都是上司提供的名单。这些人,虽然在级别上没有很高,但所处的位置,让他们可以掌握的信息,是一点都不少。

团队几乎是“约定俗成”地在C市没有业务,这儿铁板一块,他们没有想过插手。然而上司在这却有张关系网,算不上耀眼,却很实用。不知他是何时开始搭建,但这无疑需要时间和耐心。

他的这种用心,让季舒忍不住感慨,这就是差距,脑中永远在揣摩与盘算。

但越聊,她的心就越往下沉,从昨晚到回京州的列车上,她都一直在看拿到手的资料。到站后,她没有回家,提着行李箱去了公司。

到公司后,季舒才知道,上司也出差回来了。她一直觉得他会比她晚回来,否则不必让自己跑一趟,但行程就是充满变动的。她没有多想,就先问了他是否有空。

他没回她消息,估计正在开会。

人是不困的,但抻着的疲倦感需要用咖啡因的刺激来缓解,季舒刚要冲咖啡时,助理张雅楠就敲门,给她带来了咖啡和面包。

季舒扔下了速溶咖啡条,“没了你我该怎么活。”

跟她很熟了,她才会有如此的玩笑口吻,但从一贯冷淡的上司口中听到这种话,张雅楠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你出差辛苦啦。”

的确是,刚才一路上低着头看文件,肩颈已经很不舒服了,季舒拉伸了肩背,极为酸爽,放松地轻声叹息,“我怎么觉得精力一天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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