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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屁股坐在了花坛的砖石上,并放下手中的包。

季舒拨通了她妈的电话,“你在干什么?”

“我在外面散步啊,小舒,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带着乡音的嬉笑声,还起着哄说,你女儿给你打电话啦。

“你要不要回家接电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她那端的聊天声逐渐减弱,她妈像是放缓了脚步,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季舒没什么耐心铺垫,直入主题,“我不允许你把房子给你侄子去结婚,你要有钱,可以赞助他们去住酒店。如果他们有意见,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李月芳被她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命令口吻打懵,“你什么态度?不就用来接亲,住两个晚上吗?你至于这样吗?”

“挺至于的。”

“你这意思是,你买的房子,我只有借住的权力,我都没有资格处置这个房子。那你要是不满意了,让我走,我就得随时走呢?”

“那你想怎么处置?别跟我绕弯子。”

“什么叫我怎么处置,就这么件小事,你就这种态度来质问我。你是不是觉得你赚了点钱,就能来对我吆五喝六了。”

季舒没有回答她对自己的指责,“那住完两个晚上,他们会走吗?如果会走,我跟你道歉,随便你怎么弄。但如果不走,那我回来解决这件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她有耐心地等待着。

“我跟你爸这段时间住乡下挺舒服的,适合养老,还是有院子好,能种花种菜。不像城里,跟被关在笼子里似的。我想着乡下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回来住,城里那套,租给他们,还能有点收入。”

有种被恶心的黏腻感缠上的感觉,内心的恶意很难不被激发,觉得舅舅一家穷到死,是有原因的。季舒深呼了一口气,“可是冬天太冷了,肯定是城里的房子呆着暖和点,买菜也花不了几个钱。”

见女儿的态度缓和了些,她一向是孝顺的,李月芳接着说,“我们哪里这么娇贵,冷点就在家呆着呗。不过现在房价也下来了,到时候可以看看带院子的房子。城里的确好,要是能有套带院子的房子,养老就更舒坦了。”

季舒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样还能跟舅舅他们离得近点,走动多点。”

“就是啊,你不在身边,有他们照应着点,挺好的。否则有个事,要去医院,你都赶不回来,是不是。我这有什么事儿,就让他们给我跑个腿,挺方便的。”

“那你这不是得掏空自己的养老钱去买带院子的房子。”

“那不是有你吗?他们都在说,羡慕我有个有出息的好女儿呢。”

“那还是没出息好,能够当寄生虫啊。”

李月芳停顿了下,“你什么意思?你赚这么多,我只是花了你一点钱,你就在跟我算账了,觉得我靠你活着了。你一家之主了是吧,谁都得听你的。”

当口袋中的钱被人算计时,不管这人是谁,都会有种强烈的被冒犯的感觉。父母子女伴侣,不外如是。

季舒忍不住笑了,“不是吗?我花了这么多钱,你们不该听我的吗?”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像是没料到这一句回答。

季舒没有等待,接着说,“我的意见,开头就讲了。如果你们不听,那我就回来解决这件事。就这样吧。”

说完季舒就挂了电话,不愿多啰嗦一句。

此时落日已至地平线,没有夏日晚霞的绚烂,只是留下一抹淡橘。她独自坐在陌生城市的火车站前,不愿离开。这一瞬,天地间都似乎只有她自己。不,还有身边拖着的两个行李陪伴着她。

季舒没有生气、失望或无奈,她只是有点难过。

爱她、愿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来帮她是真;心有偏袒、来算计她也是真。是人就会有性格的缺点,智识的局限,贪欲的扰乱。

人可真是可悲,动物性永远压倒文明。尊重与付出,会换来试探与算计;全心全意的好,会得到不珍惜与贪婪。

她太知道如何解决问题了,沟通是没有用的。如果这件事她被拿捏了,那就是她的无能。即使亲如母女,也无法脱离权力的斗争。

她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却无法不用。

可悲的是她。

她明明赢了,可是双眼忽然模糊地热了一下,在眼泪流出的瞬间,她就已伸手抹去。吸了下鼻子,又一切恢复正常。

季舒站起了身,要拿起手边的包时,总觉得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视着,手机正在手中,不远处也会有安保,她警惕地向身后看去时,却不是陌生人。

此刻,她更情愿是个危险的陌生人。

方恺走出车站时,还是一眼看到了她的背影。只是有些奇怪,明明已走下台阶,她手中的行李箱却依旧没放下,仍自己用手拎着往前走。

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她忽然停下,坐到了旁边的花坛上,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虽然并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出现在这,但这也不算是什么机密,方恺还是准备去查看一下,以防万一。

走近时,他才发现她在打电话,无意偷听她的隐私,可她说话速度太快,难以避免地听到了两句。

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行,方恺准备离开时,她却忽然挂了电话。

她背对着自己,可能也要站起离开,他这样走到人身后,又突然走开,并不合适。他心想着何必为这种小事浪费时间,扫了眼时间,他却是没有动弹,站在了离她不远处的身后。

她放下了手机,抬头看着前边的天空。时间珍贵,却是在百无聊赖地呆着,这不像她。

可又没多久,她就用手擦了下眼睛,方恺正在想,她这是被飞虫迷了眼,还是哭了,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要离开时,她就站起了身,并敏锐地转身向自己看来。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复凌厉,相反,表面镇定之下,是慌乱与闪躲。

或许是此前的职业训练,当他察觉到旁人或市场的慌乱时,自己内心是更为淡定的。情绪的错位之下,往往意味着机会。

虽然在这没有什么获利机会,但人性就是如此微妙。前两次他都被她的凌厉扫射到,而这一次,他赢了。

第14章

当看到季舒出现在C市的那一刻,方恺就知道到了她上司的决定,不知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没有。

但大概率,现在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而他,也猜不到她的选择。

成年人之间的尊重就是假装看不到对方不想被问的情绪,有时一句“你还好吗”都是困扰,对方还得费心思来编理由。即使他知道,于一个性格强势的人而言,有情绪时,已是寻常人难以承受之痛。

方恺又扫了眼时间,他八点半有事,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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