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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模样的庄和初,“嘶”地吸了口气。

“裕王弟刚才那些话,听来虽惊心,但也在情在理,不过,朕还有一事不解。皇城探事司虽一直是暗中办事的衙门,但两朝在用人的规矩上,裕王弟应该也知道些。梅知雪和庄和初若都是先帝朝皇城探事司的人,他们又都没有在本朝领用解药的记录,照常理,一定活不到现在。难不成,是有人一直在给他们先帝朝的药吗?”

裕王森然的目光自那道血肉模糊的背影上拔回来,面不改色道:“庄和初出身道门,懂些道医里邪门歪道的延寿法子,不足为奇,何况,也兴许那些北周余孽留有先帝朝的药,一直在为这二人续寿。皇兄若想验证他二人这道身份,倒是容易,只需将他们关押十日,便见分晓。”

萧承泽一时不置可否,目光向面前案上一垂,又执起那杯已验过的毒酒,问萧廷俊唤了一声。

“大皇子,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今日这酒,你是否下过毒?”

萧廷俊再头脑混沌,听到这会儿,也足够明白这其中最显见的一件事了。

自裕王给他吩咐开始,他前前后后照着裕王的话做下的所有事,眼下已无一不成了裕王掌握在手中证实他谋逆的铁据……

唯有一件,是裕王让他做,而他母后命他绝不许做的。

就是这酒里的毒。

他还照他母后再三的叮嘱,格外留意酒菜,可这酒中竟还是有了毒。

萧廷俊实在想不透,也实在没有个像样的话能为自己辩驳一声,只忙跪上前,干巴巴地回答着:“没有……父皇,我绝没有!”

“你可指使他人下过毒?”萧承泽又问。

“没有!儿臣没有!”

“庄和初。”萧承泽又唤过那无动于衷的人,“大皇子自小随你读书,你最了解他,你看,他像在撒谎吗?”

庄和初颔首上前,看也没看,“臣相信大皇子。”

萧承泽轻荡着那验过之后只剩半满的酒杯,“以银验酒中毒,时有不准,还是以身来验最为可靠。庄和初,你若相信大皇子清白,就以身验来看看。”

千钟一惊抬头。

这一出,全然不在他们合计好的任何章程里。

以身验毒,这算什么?

千钟忙道:“陛下,他、他要是真有个好歹,我父王刚才说的那些事,还怎么再审问他呀?要不,还是抓只耗子来试吧。”

“不妥。”庄和初平静道,“酒无毒时,亦有可能致牲畜亡命,还是人验为准。”

萧廷俊眼见庄和初上前接了万喜送下的酒杯,心头乱做一团,到底忍不住抢上前去,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行——”

“殿下。”庄和初温然笑笑,“臣相信,殿下说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但倘若这酒中真有不妥,也愿最后为殿下代一回罪,以我这条命,抵殿下失察之过。”

萧廷俊一晃神间,庄和初已换手执杯。

一饮而尽。

第236章

庄和初执意要以身验酒,千钟反倒安心许多。

他既能这么痛痛快快地选了,那便意味着,这必定是一条他看得清清楚楚的活路。

是以他决然饮下时,千钟只是半真半假地做出一副惊愕样子。

可不过须臾,那一半的假也成了真。

饮尽的酒杯才将将放回随着万喜过来送酒的小宫人手上,庄和初原本平和的面色骤然一白,一口血呛出!

血色乌沉,如浸墨中。

酒中当真有毒!

“先生——”这一道乌血如一记耳光,狠掴在萧廷俊面上。

不知是什么毒物,反应如此急剧,随着一口血呛出,身形一晃,人一声也未得出,就飘摇着栽倒下去。

萧廷俊震愕之间呆若木鸡,还是正在近前的万喜眼疾手快,忙扶了人。

但这俨然已不是扶一把的事了。

人已不见半点生息。

千钟愕然怔愣着,看着随万喜一同前来的小公公赶忙上前搭手,才同万喜一起将那人好好接下。

怎么会这样……

“禀、禀陛下……”万喜探了鼻息便是一惊,忙又探了侧颈,手上不由得又是一颤,惊愕之深,再如何强作镇定,也抑制不住话音里的战栗。

幸而到底在御前当差多年,言语间还是没失了起码的谨慎,“庄和初……酒饮下后,气息与脉象全无了——”

万喜嗓音原就尖细,惊愕间又紧了些许,入耳好似字字扎满了针,刺得席间一片面色骤变。

不等这刺耳话音落定,裕王已一步上前,一把将萧廷俊擒按在地。

“好个大逆不道的孽障!”

皇后悚然回神,一惊而起,忙向御座跪拜,“陛下明察!大皇子或有失察之过,但绝不会生此违天逆理、大逆不道之念!必是有奸小陷害——”

“陷害?本王看他是蓄谋已久、居心叵测!”裕王一手按着人,冷哂道,“身为皇子,串通后宫,笼络朝臣,培植党羽,勾结北周余孽,私囤兵械,下毒弑君,哪一桩不是铁证如山?还要如何狡辩!”

“还有……事已至此,有一事也不得不提了。”裕王又一沉声道,“南绥与西凉使团来朝期间,大皇子深蒙皇恩,从中参与了不少事务,可使团离开皇城不久,便惨遭毒手,两国使团包括百里公主和淳于世子在内,无一生还。朝中虽尽力阻止消息外泄,然两国皆已有闻,昨夜就有军报传来,两国边地都有大军压境,战事就在朝夕之间!”

字字如铁,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一众北地将领再清楚不过。

不安如同落进柴草垛里的一点星火,瞬间燃成熊熊之势,炙烤得席间一片坐立难安,窃窃低语声嗡然不绝。

唯有为首的陆况正襟而坐,只纠起浓眉,仍是一言不发。

裕王将那已失了魂似的人一揪而起,“这事如今看来,定与大皇子及这些北周余孽脱不开干系。为社稷安定,还望皇兄英明决断!”

正在此时,高墙外愈演愈劣的嘈杂声间遽然跳出一道道刺耳的尖锐声响。

是望火楼敲击示警的响动!

不只一处,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此起彼伏。

不待御座上的人唤,已有羽林卫匆匆跑来禀。

“禀陛下!城中自边地来的杂耍班子里,有许多南绥和西凉人,喊着为在大雍境内葬身火海的使团复仇,在各街巷间四处纵火,多处商铺民居受害……百姓惊惶不已,得知陛下在此,正朝这边聚涌而来!京兆府为护卫此地安全,已将附近街巷口重重围住。”

铁锤敲击铁板的集密锐响之后,便是阵阵低沉悠远的鼓声。

望火楼鼓声震响,原是为着将有火情的事传遍全城,示警于民,如今听来,层层密密如滚滚雷鸣,只听这绵延不息的声响,足可想象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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